“那位大爺總在說什麼冬天來了,龍屬陰,體寒又怕冷,讓咱們給他多搬些火盆和酒送到屋子裡,我們只好送去啦,反正他也大把大把的給銀子——”走在前面的女人扭動著腰肢,說到這停頓了下,眼珠子在眼眶裡轉了一圈,“大爺打從下雪那幾日前後來的,整整一個冬天就沒怎麼離開過廂房……啊,再加上長相俊美,姐妹們私底下都在輪番討論搞不好大爺還真是從哪來的妖怪呢。”
釋空跟在這女人的身後,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她那拼命扭動的豐碩臀部上……停頓了下,又蹙眉挪開目光,盯著叫下那一串雪上腳印:“他沒說他叫什麼名字嗎?”
“沒有。”青竹說,“這麼久了,也沒有訪客上門尋找過他——那你呢,小和尚,除了白髮紅眸,你要找的那個人又有什麼可以供人辨認的特徵嗎?說來聽聽,我也好推測推測咱們說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人,若不是總不至於讓你白跑一趟。”
“他……前些日子被狗咬過,”釋空回答,“腿上應該還有疤痕。”
沒想到他話語剛落,走在前面的女人便嗤嗤笑了起來——她停下了不步伐轉過身,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緩緩道:“你在說什麼呢?整整一個冬天,咱們還沒有哪個姐妹有那般運氣如此近身伺候過,哪裡曉得大爺身上有沒有什麼疤痕……平日也就青竹我能稍稍搭上兩句話,每日給那大爺跑跑腿兒什麼的——”
“咦,可是勾欄院不是做……那檔子事的地方麼?”
“架不住有人要把咱們這當普通客棧啊,還說什麼女人多的溫柔鄉才暖和。”青竹笑了笑,拂了下頭髮,“真是個看似多情實則薄情的男人,明明知道咱們那多少姑娘哪怕不收銀子也想同他溫存一番,死活不動手卻還要偏偏說出這種話。”
釋空想到那人被一群鶯鶯燕燕花枝招展的女人圍著的模樣,胸腔有些發堵——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也沒有在顏面上展露出來,只是突然問:“那你呢?”
“我怎麼了?”
“你也想同他——”
“哈哈哈,你這小和尚管得真寬,”青竹笑彎了腰,似乎覺得眼前的小和尚變得有趣起來,片刻之後又不笑了,她眨眨眼半真半假地說,“我不一樣,我有心上人了,除非給夠了銀子,否則不讓操。”
“……”
對方這樣坦然,釋空算是徹底沒話說了。
兩人說話之間便到達了目的地,是一個叫“香椿院”的勾欄院,儘管是這樣的大冬天,遠遠都能聽見從裡面傳來的樂酒調笑之聲,數名打扮得和青竹一樣花枝招展的女人正靠在欄杆邊招攬客人——遠遠看青竹走來,身後還帶著個小和尚打扮的人,她們紛紛嘲笑起來,問青竹是不是換口味啦。
青竹“啐”了一聲,半嚴肅半玩笑道:“你們可要好好說話,這小和尚是來找人的,可不是來尋歡作樂的,找的還是天香閣裡的那位大爺,你們這些浪蹄子趕緊閃開,別擋了道兒……我這兒也有豆腐腦要送進去,時間久了豆腐腦散了那大爺問罪起來我可不擔。”
“哼,你也就知道拿著雞毛當令箭,不過是讓你跑跑腿,得意成什麼樣了。”一個靠在欄杆邊上的女人一臉不屑。
“你倒是試試攔著我。”青竹也微微眯起眼,像是一隻準備戰鬥的貓。
那女人愣了愣果然乖乖閉上嘴,青竹回過頭看了釋空一眼示意他跟上,便昂首挺胸地走在了前面——
在她身後,站在門檻外的小和尚猶豫了半天。最終彷彿終於下定決心一般抬腳邁過門檻,同時在心中默唸一聲“阿彌陀佛”,直念罪過……
若是叫他師父知道他第一次跑下山喝了酒,第二次跑下山則一頭扎入勾欄院,怕是要活生生從昏迷之中叫他氣醒不可——當初看見那條趴窩在泉水中的龍他就應該擰頭就走的——認識他這才多久,該犯的、不該犯的戒都已經犯了個遍,人生都彷彿變得不一樣。
迎面撲鼻而來的胭脂水粉味兒、酒味兒還有暖氣撲打在臉上,小和尚低著頭面紅耳赤,根本不敢抬起頭去看周圍的模樣,只是雙眼盯著自己的腳尖——在耳邊聽見了女子嬌喘和浪笑,他背脊緊繃,如臨大敵……
這副模樣青竹見了,也是覺得好笑,只好加快步伐帶路,七轉八拐,終於將身後那緊繃的人帶到了稍微偏僻安靜的某個上層走廊盡頭,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扇緊緊閉合、做工雕刻用料都極為講究的大門——
釋空抬起頭飛快地看了一眼那門,如果說方才他是覺得頭暈目眩的噁心和不自在,那麼現在他才是真的開始緊張了,心丟沉到了嗓子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