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鬧著要喝酒好是鬧了一陣子。直到後來燭九陰都奇怪這麼個出家人怎麼就奔著當酒鬼的路一去不復返了——因為沒有酒,他撒潑打滾耍賴,所在的屋頂瓦片都被蹬碎了好幾片。
可憐屋中人,過了個冬至夜晚正睡得香甜,活生生被腦袋頂上那嘩啦嘩啦嚶嚶嚶的一系列亂響鬧醒,最終忍無可忍地裹上衣服爬出溫暖的被子,走到外頭一看——
房頂上啥也沒有。只有幾片破爛的瓦片,屋頂上不知道被什麼折騰出一個大洞,呼呼往裡灌風……那人百思不得其解摸著腦袋回去了,炕上他媳婦兒迷迷糊糊抬起頭:“誰在房頂上鬧呢?”
“沒瞧著人,估計是老鼠踩碎了瓦片吧,嗨我就說了大半夜的有什麼瘋子要坐在人家房頂上發瘋……你非得讓我去看!知道外面多冷嗎!又下雪了!”
“就你屁話多。睡不睡了?不睡就滾屋外去。”那女人反駁。
男人立刻熄火,乖乖閉上嘴蹬了鞋爬上床,床上被子動了動,女人嘟囔著“你手真冷”,沒一會兒,房間裡便再次陷入了之前的寧靜,勻長的呼嚕聲響起,屋內的人們陷入新的夢境……
而此時此刻。
他們並不知道,踩壞了他們家瓦片的兩隻“老鼠”正蹲在柴房後頭——大的那隻牢牢地抱著小的那隻,彷彿生怕自己一個放手他就又出去撒歡了;小的那隻只露出一雙眼,他雙眼瞪得大大的,黑色的眼珠子卻有些對不上焦,當聽見屋裡傳來呼嚕聲後,他手忙腳亂地將捂在自己自己口鼻上的大手抓下去——
“叫你給捂死了!”
他一邊大口呼吸新鮮空氣責怪,燭九陰看了眼他,面無表情道:“本君現在真的挺想捂死你的。”
“你的手也好冷,”釋空說,“一會兒你別碰我了,也不許抓著我。”
“本君不抓著你怕你坐著竄天猴就上天了。”
“竄天猴是什麼?”
“……”
“竄天猴是什麼!”
“……………”
“九九!竄天猴!是什——唔唔唔!”
燭九陰黑著臉一把將一言不合又跳上自己背上的小和尚抓下來,一隻手捂著他那停不下來的嘴,一邊將他強行脫離原本他們所待著的那家人後院——經過前院的時候,那人家裡養的狗“嗷嗷”叫了起來,燭九陰衝著那狗一瞪眼,“嗷嗷”立刻變成了“嗚嗚”,那狼犬便夾著尾巴回自己的窩裡去了……
“九九,”小和尚站著笑,“那狗害怕你。”
“怎麼了?”
“你好膩害!”小和尚口齒不清地扯著男人的袖子笑道,“狗都怕你——辣麼老大一條狗!”
“……”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還同我講自己被狗咬了,果然是騙人的,你看,那狗明明那麼怕你!”小和尚不笑了,又變成一臉嚴肅,“你是個騙子!我討厭你!”
“又不是一條狗……”
“我不聽!你不要狡辯!”
小和尚說著走了兩步,隨即便因為爛醉如泥手腳發軟走不動了。
燭九陰有那麼一刻是有衝動將他乾脆扔在路邊的——他也確實這麼幹了——但是這爛醉如泥走路都走不動的小和尚這種情況下卻愣是化身螞蚱,從地上爬起來一躍而起便咯咯笑著跳上了男人的背,男人被撞得往前踉蹌了幾步差點兒肝都吐出來,下意識地伸手去接,掛在他脖子上的小和尚嘟囔著:“駕!駕!”
燭九陰:“…………”
這絕逼是自食惡果。
此時,山上安樂寺丑時鐘聲響起。
街頭金陵客棧上房裡,一名趴在窗稜邊賞雪賞月的書生突然“咦”了一聲,稍稍直起腰來雙眼發直地看著窗外……在他身後原本正埋頭整理床鋪的小書童聽了動靜,抬起頭問:“怎麼了?”
“我我我,我好像看見龍了,”那書生雙眼發直一臉難以置信,“好大一條龍從街尾飛了起來,黑鱗,翠尾,白色發須……他飛進雲層裡,背上好像還有個人……”
“這世上哪來的龍啊?”那小書童笑道,“不過少爺看見龍騰九霄說不定真是好兆頭,今年說不定便要高中啦!”
那書生見自家書童不信只是說些討喜話,也是愣怔了下,看看書童又看看窗外月色昏黃,頓時顯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地撓撓頭。
……
釋空迷迷糊糊地只覺得自己飄了起來,雙腳懸空了,土地離自己越來越遠——就連房子都變成了很小很小一個,從房子裡透出的橙色燭光,也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