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堯吾孫:
聞家中喪,身在遠之吾亦震驚非常。
願節哀順變,勿為汝母之事過責。
吾早知汝家業與點龍筆均無意,惟為一簡之讀書人,是年逼汝學繪夢匠之藝,亦以將汝舅性貪,貪利之性看在眼中,實屬不放心將點龍筆付之品行不正者。
吾以為將家財付之典可使之稍有收斂,不思其終為點龍筆不惜將至親逼迫至此。
張子毅、張子蕭為汝兄弟,張子毅性隨父,性質頑鈍,屢教不改;張子本是有才之人,少育本可大成,奈何其父目惟金利,耽擱了他的前程,今之兄弟二人得在祠堂裡過一二載,明之之父不付之理,未必非善事。
家中亦傳家書一封,其中亦言,汝一手握其家財並帶點龍筆離家遠走,意為處理子蕭是非之事……爺爺甚喜孫今儼然有家主的樣子,而心亦非味,吾望令汝善歸正,迴歸繪夢匠本行,而未嘗想過是以如此之道使汝棄為讀書人之夢。
人之一生總遇艱難之憾事,即:求不得;放不下;卸不去;不能忘;陰陽相隔;情深不壽。
若將渡這艱難之時,要只明白三字:不強求。
人於尚少時總覺一切均為掌控之中,直至一日親眼所見為世俗所傷,那日起,便為人成長之初始。
痛定思痛,方能乘風遠航。
願深思其理。
其後。
汝提及家中架卷之上有卷印著十二巫祖燭九陰一事,吾聞所未聞。但適近繪夢匠一行匯聚北方,我亦當助汝與其他繪夢神器繼承者打探相關訊息……今有大致相關資訊一處,傳言點龍筆繼承人曾握有過七補天石所研彩墨,其神石為女媧造人之彩泥煉,其力量強,可繪天下於卷中,至為作世間未有之新物——然此亦是傳說而已,至今無人可證。
但傳燭九陰性鄙殘,殺戮成性,若汝欲與之接,望慎思。
惟願安好。
祖張懷山字】
——人之一生總遇艱難之憾事,即:求不得;放不下;卸不去;不能忘;陰陽相隔;情深不壽。
若將渡這艱難之時,要只明白三字:不強求。
屋內,少年端坐於桌案跟前,目光停留在手中信件上這兩行字上,久久沉思。
良久,他長嘆一口氣,臉上似有感慨萬千……仔仔細細將來自祖父家書小心翼翼摺好,正欲放入懷中,奈何此時身後一雙過於熱烈的視線在他的背部灼燒——少年收信動作一僵,轉過頭去,便瞧見身後牆壁上掛著的畫卷裡,一張大長臉以快要把自己的臉擠平的方式貼在畫紙邊緣,瞪著一雙紅瞳,一臉期待地瞅著他。
兩根白色鬍鬚在它的大長臉嘴邊飄啊飄,栩栩如生。
張子堯:“……”
燭九陰:“如何?”
張子堯:“什麼‘如何’?”
燭九陰:“作為張家唯一一個稍有文化的人,你祖父有沒有同你說些什麼重要的事?有沒有提到本君?有沒有提到本君為什麼會被封印起來?有沒有提到能夠給本君解除封印的那些個顏料到底有什麼掉落規律?有沒有提到那些顏料是什麼東西?有沒有解釋一下為何本君千辛萬苦將蜚獸挽救於水火之中,累死累活做出卓越的奉獻,最終卻只得到了——”
龍爪撩了下唇邊的兩根鬚須,畫中龍涼颼颼道:“兩根鬍鬚。”
“……”張子堯看著燭九陰那兩根飄逸的白鬍須,無奈道,“先不提在‘將蜚獸挽救於水火之中’這件事裡你究竟有沒有累死累活,做出卓越奉獻,單單就討論你這兩根鬍鬚……”
一根鬍鬚從畫卷裡飄到了畫卷外。
張子堯忍不住伸手手賤去拽了拽,哪怕看見畫裡的龍一邊嘴皮子因為他這個動作掀起來露出底下的獠牙,他也絲毫沒有手軟,聲音四平八穩教育道:“正所謂身體髮膚,體毛也是你身體的一部分,你別嫌棄行不行?畫出來的東西斤斤計較划算不划算也就罷了,划算的概念是用面積來算的麼?你眼睛就芝麻那麼大一點,是不是乾脆就瞎掉算了?”
“本君的龍眸‘就芝麻那麼大一點’?”燭九陰瞪圓了眼,“你再說一遍?!”
張子堯翻了個白眼,不想理會這厚顏無恥的龍,轉過身擺弄那方才他投餵了一半正放在桌子上的木盒——木盒裡的小獸打了個呵欠,將張子堯扔進去的糕點壓在肚子底下,此時正愜意地抬著後爪爪撓肚皮,只是眼睛依舊不肯看張子堯……
對此張子堯倒是習以為常,淡定拿過木盒的蓋,正欲將它蓋上——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