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站:“不來人本君拆房了,數三下,一,二——”
門“吱呀”一聲開了。
白鬚紅衣老頭出現在門檻後,一臉尷尬地看著站在大殿外的男人:“小仙有失遠迎,大人有何貴幹?”
“本君以前從來沒來找過你,你那麼怕作甚?”燭九陰眼珠子在眼眶裡轉了圈,“是不是太上老君那個嘴碎的臭老頭在你們忘年會里講了些什麼本君不好聽的話?”
……您那點破事還要誰特意來說麼?月老心中嘀咕著,走下臺階,又重複問了一次:“大人有何貴幹?”
“找你,”燭九陰懶洋洋道,“自然是查姻緣。”
兩人說著便往月老祠裡走——說是月老祠,其實不過是處庭院,庭院中有碎石小路,小路兩旁種滿了盛開著粉色花朵的樹,樹枝之上粉色花簇簇擁擁,絲毫不見綠葉,風吹過時便有無數花瓣如雨飄落……
燭九陰打了個噴嚏。
小院中飄蕩的仙霧也是粉色的,石子小路的盡頭是一個高高的木架,上面掛著無數小小的木牌子,木牌的上端繫著紅線,紅線亂七八糟的纏繞在一起,若不是單獨拿出來仔細看,便找不到它的盡頭在哪……
在木架子不遠處有個紡錘架,架上有厚厚一捆木牌上的紅線,幾個紅衣少女此時正分工有序,一人書寫木牌,寫好了便交給另外個人攤開晾乾,第三個人將晾乾的木牌遞給站在紡錘架旁的第四人,由她牽著紅線,細細纏繞上,再剪斷紅線,將另外一頭系在另外一塊木牌上,高呼一聲“合姻緣了”——
紅色的光芒閃過,世間便又多了一對痴男怨女。
來到那木架子前,燭九陰好奇地隨手撿了個木牌子看了眼,前方是人名,後面便是此人的感情履歷表——幾歲初戀,幾歲初吻,幾歲成親,幾歲休妻,幾歲再娶,與髮妻相守至幾歲分離。
燭九陰:“……有點意思。”
月老將那木牌小心翼翼從燭九陰手中奪回,踮起腳顫顫悠悠地放回木架上:“大人找誰的姻緣?”
“自然是本君。”
“姻緣之事,本為天機,正所謂天機不可洩露——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呀!”
月老的吶喊聲中,燭九陰已經扯著寫著自己名字的木牌子開始翻看了,正面上書“上古十二巫祖燭九陰”,翻過來一看,背後書寫八個大字:無惡不作,恕不詳述。
燭九陰:“……看來本君在情感界形象名聲亦是一片狼藉。”
一邊說著,他一邊順著自己木牌上的紅線去找另外一端繫著的木牌長啥樣,那紅線極長,燭九陰一邊躲避月老的追趕一邊默默收紅線,最後當月老好不容易追上他,燭九陰也感覺到自己手中的紅線似乎終於繃直拽到盡頭,眉梢一喜——
月老往前一撲。
燭九陰稍稍使力往後一退。
“啪”地一聲輕響,那紅線的末端便從錯綜複雜的線團裡出現了,它輕飄飄地垂落下來,隨風搖擺。
燭九陰:“…………………………”
看著空蕩蕩的紅線那頭,燭九陰頭一次感覺自己的心也變得空蕩蕩的——
“這是什麼意思?”男人舉起紅線另外一端,“本君註定孤獨一生?”
“咦?不會呀,若是註定孤獨一生,便不會編好了紅線往架子上放了……”
月老也愣住了,滿臉困惑微微眯起眼上前,攆起那線頭另外一端仔細端詳片刻,最後一臉驚訝:“這……這如何使得?”
燭九陰:“什麼東西?說清楚別打啞謎!”
”大人的紅線不知為何斷了啊,”月老焦急道,“讓您方才別那樣拉扯——”
“你這紅線質量差勁還賴本君拽得太用力?!”燭九陰瞪大了眼,“這叫什麼事?本君不管,你們賠本君老婆來!怪不得最近他對本君不冷不熱,都是你們這些個劣質產品的錯!”
“………………大人息怒,大人不知,這姻緣線一旦繫上,是萬萬斷不得的,若是假以時日突然斷了,除非是姻緣契合雙方其中一方有心了結情緣,步入空門……”
“放屁!”燭九陰瞪眼,“他好好的做什麼和尚?!”
“……敢問大人。”
“什麼?”
“您從方才開始便一直‘他’呀‘他’的,”月老遲疑道,“是已經篤定姻緣線另外一頭所繫何人?”
“……”
這次換燭九陰愣住了。
他明明就不知道。
他的姻緣線另外一頭,所繫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