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完全定型,一直要到後來的索爾維會議它才算最終完成,不過這一思想現在已經引起了人們的注意。
波恩讚揚了玻爾“中肯”的觀點,同時又強調了量子論的不確定性。他特別舉了波函式“坍縮”的例子,來說明這一點。這種“坍縮”顯然引起了馮諾伊曼的興趣,他以後會證明關於它的一些有趣的性質。海森堡和克萊默等人也都作了評論。
當然我們也要指出的是,許多不屬於“哥本哈根派”的人物,對玻爾等人的想法和工作一點都不熟悉,這種互補原理對他們來說令人迷惑不解。許多人都以為這不過是一種文字遊戲,是對大家都瞭解的情況“換一種說法”罷了。正如羅森菲爾德(rosenfeld)後來在訪談節目中評論的:“這個互補原理只是對各人所清楚的情況的一種說明……科莫會議並沒有明確論據,關於概念的定義要到後來才作出。”尤金?魏格納(eugenewigner)總結道:“……(大家都覺得,玻爾的演講)沒能改變任何人關於量子論的理解方式。”
但科莫會議的歷史作用仍然不容低估,互補原理第一次公開亮相,標誌著哥本哈根解釋邁出了關鍵的一步。不久出版了玻爾的講稿,內容已經有所改進,距離這個解釋的最終成熟只差最後一步了。
在哥本哈根派聚集力量的同時,他們的反對派也開始為最後的決戰做好準備。對於愛因斯坦來說,一個沒有嚴格因果律的物理世界是不可想象的。物理規律應該統治一切,物理學應該簡單明確:a導致了b,b導致了c,c導致了d。每一個事件都有來龍去脈,原因結果,而不依賴於什麼“隨機性”。至於拋棄客觀實在,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這些思想從他當年對待玻爾的電子躍遷的看法中,已經初露端倪。1924年他在寫給波恩的信中堅稱:“我決不願意被迫放棄嚴格的因果性,並將對其進行強有力的辯護。我覺得完全不能容忍這樣的想法,即認為電子受到輻射的照射,不僅它的躍遷時刻,而且它的躍遷方向,都由它自己的‘自由意志’來選擇。”
舊量子論已經讓愛因斯坦無法認同,那麼更加“瘋狂”的新量子論就更使他忍無可忍了。
雖然愛因斯坦本人曾經提出了光量子假設,在量子論的發展歷程中作出過不可磨滅的貢獻,但現在他卻完全轉向了這個新生理論的對立面。愛因斯坦堅信,量子論的基礎大有毛病,從中必能挑出點刺來,迫使人們回到一個嚴格的,富有因果性的理論中來。玻爾後來回憶說:“愛因斯坦最善於不拋棄連續性和因果性來標示表面上矛盾著的經驗,他比別人更不願意放棄這些概念。”
兩大巨頭未能在科莫會議上碰面,然而低頭不見抬頭見,命運已經在冥冥中安排好了這樣的相遇不可避免。僅僅一個多月後,另一個歷史性的時刻就到來了,第五屆索爾維會議在比利時布魯塞爾召開。這一次,各路冤家對頭終於聚首一堂,就量子論的問題作一個大決戰。從黃金年代走來的老人,在革命浪潮中成長起來的反叛青年,經典體系的莊嚴守護者,新時代的冒險家,這次終於都要作一個最終了斷。世紀大辯論的序幕即將拉開,像一場熊熊的大火燃燒不已,而量子論也將在這大火中接受最嚴苛的洗禮,鍛燒出更加璀璨的光芒來。
布魯塞爾見。
飯後閒話:海森堡和德國原子彈計劃(一)
如果說玻爾…愛因斯坦之爭是二十世紀科學史上最有名的辯論,那麼海森堡在二戰中的角色恐怕就是二十世紀科學史上最大的謎題。不知多少歷史學家為此費盡口水,牽涉到數不清的跨國界的爭論。甚至到現在,還有人不斷地提出異議。我打算在這一章的飯後閒話裡專門地來談一談這個話題,這件事說來話長,可能要用掉一整章,我們還是廢話少說,這就開始吧。
納粹德國為什麼沒能造出原子彈?戰後幾乎人人都在問這個問題。是政策上的原因?理論上的原因?技術上的原因?資源上的原因?或是道德上的原因?不錯,美國造出了原子彈,他們有奧本海默,有費米,有勞倫斯、貝特、西伯格、魏格納、查德威克、佩爾斯、弗裡西、塞格雷,後來又有了玻爾,以致像費因曼這樣的小字輩根本就不起眼,而洛斯阿拉莫斯也被稱作“諾貝爾得獎者的集中營”。但德國一點也不差。是的,希特勒的猶太政策趕走了國內幾乎一半的精英,納粹上臺的第一年,就有大約2600名學者離開了德國,四分之一的物理學家從德國的大學辭職而去,到戰爭前夕已經有40%的大學教授失去了職位。
是的,整個軸心國流失了多達27名諾貝爾獲獎者,其中甚至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