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塞了進去。可是腦袋被頭盔緊緊地夾住,痛得厲害,幾乎聽不到大家在說什麼。不過大家都稱讚“真是很漂亮”,所以我想頭痛一點也可以忍住。
可是我的悲劇還在繼續。正當我以為“這下總算可以了”的時候,馬靴被拿到了我的面前。這是剛才那位現役騎手的馬靴,我好不容易把腳尖伸了進去,可是腿肚子又像剛才一樣,怎麼也裝不下去。於是,大家又把當過騎手的那位大叔的馬靴拿給我,可這雙又太大了。攝影師說“這個像膠皮雨鞋”,結果還是選了現役騎手的馬靴。我只把腳尖伸在裡面,走動時,大家說“請使勁兒踩穩了,當騎上馬拍照時,只要把前面能看到的部分提上來就可以了”。於是,我拖著馬靴和大家一起走向賽馬場。
我們到了拍照的地方,那裡站著一匹氣宇軒昂的高頭大馬,毛色非常潤澤,是美麗的茶色。我從沒見過這麼氣派的大馬,看得目瞪口呆,簡直陶醉了。這匹馬真是太完美了!
哪有腿這麼細的馬?
我非常激動。正在我看得入迷的時候,賽馬場的人對我說:
“已經決定了,這匹馬要參加明年的東京奧林匹克運動會,不錯吧?”
我說,能夠騎這麼好的馬,真是喜出望外。
我迅速跨上了馬背。馬非常高,騎在馬背上感覺心曠神怡。照管馬的大叔手執韁繩,站在馬的旁邊。
突然,馬頭朝我這邊轉了過來,大叔嘴裡說:“回來!回來!”一邊拉著韁繩,但是馬又把頭轉了過來。我問大叔:
“馬為什麼朝這邊看呢?”
大叔指著我身後很遠處說:
“這匹馬想看那邊的馬廄,一旦它看到馬廄,馬上就會回去。所以請你別讓它看到。”
雖然大叔說不能讓馬看到馬廄,可是馬的眼睛那麼大,脖子又很長,沒準兒它什麼時候就看到了,恐怕防不勝防啊。但我還是說:
“我會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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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三落四的小豆豆》 奧運會的馬(2)
攝影師確定好位置,各項準備都做好以後,開始正式拍攝。正式拍攝時,大叔就要把韁繩交給我,自己離開。我問大叔:“沒關係嗎?”大叔回答說,只要馬看不到馬廄就沒關係。
一切準備好之後,攝影師對大叔說:
“好,麻煩您把韁繩給黑柳女士吧。”
大叔把韁繩遞給我,我正要接過來,可就在這一瞬間,剛才一直向前看的馬突然回過了頭,我根本來不及阻止。馬的大眼睛清楚地看到了馬廄,於是突然掉過頭來,朝馬廄狂奔而去。大叔想拉回韁繩,但已經來不及了,大叔大叫道:“完了!”這讓我陷入了不安之中。我牢牢地跨在馬背上,總算沒有被掀下來。
但可怕的是,那裡是混凝土地面,全力狂奔的馬蹄發出很大的“咔嚓咔嚓”聲,彷彿馬上要滑倒或絆倒似的。如果這匹馬的細腿摔折了,無論我也好,《週刊文春》雜誌也好,都是萬萬賠不起的。我不敢讓馬停下來,如果我勒馬的動作不得法,萬一馬摔倒了,可就不得了。
我想了各種巧妙地從馬上躍下來的招數。在美國的西部片裡,約翰·維恩是怎樣被馬拖著前進的呢?馬術比賽中落馬的人,又是怎麼辦的呢?可是,我自己都覺得很悲慘———如果我穿著合適的衣服,即便同樣是落馬,也許我還能表現得好一些。可現在我頭上緊繃繃的,腰上鬆垮垮的,腳上的靴子只有腳尖能伸進去,以這副不得勁的裝束,一旦從賓士著的馬上摔下來,受的傷絕對不會輕。而最關鍵的是,如果把馬腿摔折就完了。
就在這時,彷彿神靈保佑似的,我的腦海中突然閃現出過去在山中湖對馬“懇求”的場面。我把嘴緊緊貼在狂奔著的馬的耳朵邊,請求道:
“對不起,請你回去好嗎?我們只是拍一張照片,拍完就沒事了。”
簡直讓人無法相信,馬小心翼翼地停了下來,竟然啪嗒啪嗒地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待在原地的人們都已嚇得臉色蒼白。馬再也沒有往馬廄的方向看,我們拍到了一張完美的照片,這張照片現在還儲存在我手中。
從那以後,我開始自己給動物拍照。絕大多數的動物,只要在它們耳邊輕輕說:“拜託了,讓我拍張照片好嗎?”我就會拍到非常好的照片。
只有鯔魚例外,當我說“拜託了”的時候,它也不知從哪兒噴出來一大口水,正好噴在我臉上。
① 即明智秀滿(1536~1582),日本戰國時代的武將,福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