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皮炎木然點點頭,“那我去睡了,明早見。”
豬豬注視著皮炎的背影,目光中透出擔憂與不安:“撒魯老師,皮炎她……”
“紊亂的不止是心緒,還有她的精神波動。”撒魯皺眉回答,“最近她睡眠時間越來越長,不知道是什麼緣故。我總是擔心……”
“噓!”豬豬做了個禁音手勢,“她又過來了!”
撒魯心裡一跳,自己的精神魔法始終籠罩著方圓數里的區域,可是方才徒弟的突然迴轉,他卻是一無所察。自從皮炎失去大部分精神力以後,這還是第一次他對徒弟的行蹤判斷失誤。可是她的精神力明明沒有恢復,這曇花一現似的精神波動消失又是怎麼回事?
“我想……出去走走。”皮炎的目光清明,比起剛才的木然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不過她的表情卻是十分茫然,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怔怔道:“我有些睡不著。”
她這話一出口,撒魯卻是雙眼一亮,暗喜著連連點頭。撒魯身為大陸最頂尖的精神系大魔法師,雖然不明白徒弟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卻敏感的察覺到了入睡對於她來說似乎越來越成為一種不祥的徵兆。這會兒她說睡不著,反倒是件好事了。因此他幾乎是趕禍害一般將皮炎趕出了宿營地。
皮炎一個人離了營地,踢踢踏踏的走入密林深處。這處在優隼和琺琅國交界處的森林清幽靜謐,到了夜間卻是格外熱鬧。夜鶯的歌聲和螢火蟲的輝光佈滿林間,星星點點,盈盈動人,人行走其間莫不心曠神怡。但皮炎偏偏覺得那些綠瑩瑩的螢火蟲很是礙眼——怎麼看怎麼像巫妖們的那雙綠火之眼!
一想到巫妖,她心中就又怒又痛,一股愧疚和哀傷便難以壓制的湧了上來。先有哈羅因,後有幽靈二位長老,都是為了救她而死在巫妖手中。尤其那兩位長老從容赴死時的神態,總在她眼前晃來晃去,似乎只有在夢中才能得到片刻寧靜。轉念又想到自出陣後就失了音信的越加,她的心中越發焦躁不安。
“混蛋巫妖!”皮炎一眼瞥到腳邊草叢裡停著幾隻螢火蟲,益發生氣,提腳就踩了過去。幾隻被殃及池魚的蟲子撲扇著翅膀一陣亂飛,奮力逃脫了那雙魔足的踐踏。但她並不罷腳,追著那些蟲子就撲打過去,似乎要把憋了許久的難過怨憤盡數發洩在這些可憐蟲子的身上。
“我踩,我踩,我踩踩踩!”一邊下力猛踩那些無辜的螢火蟲,皮炎一邊胡亂唸叨著其他人聽不懂的話語,“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為什麼要選擇我?……”
聲音漸漸凌亂不堪,隱隱還帶著幾絲悽然。積壓多時的重負連同對逝去之人的思念同時糾纏在心頭,壓垮了她平日裡強自支撐的堅韌和淡定,不知怎的,她竟然哭出聲來了。一邊大哭,口中還在一邊罵著:“混蛋……混蛋……都是混蛋……”
“喀吱……”一聲輕響傳來,皮炎猛然回頭,照明術的光輝迅速撒滿林間,“是誰?別躲躲藏藏的,給我滾出來!”
黑暗中,一個不安的人影動了動,終於走到光明照耀的地方來。
“是你?”皮炎眯著眼睛打量來者,臉蛋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大晚上的,你怎麼會在這裡?莫非是在跟蹤我?哼,鬼鬼祟祟的,看你就不是好人!”
“我,我只是路過……”來人很小心的瞄了瞄皮炎,復又陷入沉默。
皮炎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很無禮,怎麼說對面這人也對自己有大恩,可自己卻把胸中的鬱悶怒氣轉嫁到他身上。只是一想到先前三次被救的情景,她和他的“親密接觸”,這會兒又被他看到自己凌虐飛蟲、大哭瞎鬧的模樣,她的心裡竟然沒來由的多出幾分懊喪和羞意。為什麼這個傢伙總是看到她最不堪、最狼狽、最難以見人的一面?她隱隱約約升騰起一股莫名的惱意。正是存了這般心思,她就越發想要肆意對待面前那人。
那個人,正是救過她好幾次的黑武士。他還是從頭到尾都包裹得嚴嚴實實,只在眼部留出一條小縫。低頭看看草叢間那一地的螢火蟲屍體,他忍不住輕聲說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脾氣這麼暴躁?”
“哼,我就是暴躁,你管得著嗎?”皮炎抹了抹臉,恢復了平日裡的神情模樣,“喂,你……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什,什麼身份……”
“哼,你是復活島的人,卻救了我和越加,你到底要幹什麼?不怕巫妖大人怪罪你麼?”
“嗯。”黑武士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問,鎮定自若的答道,“我只是個復活島的叛逆而已。”
“叛逆?”皮炎鼻子裡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