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佛經裡的獅子?”
都說少見多怪,那少女沒見過獅子,乍然一見,不免好奇。便在小獅子身旁蹲下,似想撫摸小獅子的腦袋,卻又不大敢,崔軒亮忙蹲了下來,向那少女道:“姑娘,我這小獅子性情溫馴,決不會咬人,你來拍拍它吧。”
那少女低聲道:“這是你養的麼?”崔軒亮笑道:“是啊,它和我像親兄弟。”那少女怯怯地伸手,輕輕拍了拍小獅子的腦袋,便又趕緊縮手回去,崔軒亮忙蹲了下來,拉住了小獅子的前腳,讓它如幼兒般站起,道:“來,你再摸摸它,真沒事的。”那少女大起了膽子,順著小獅子的頭頸來摸,只覺毛硬短刺,不怎麼順手,那小獅子倒也懂事,才給摸了兩下,便靠到那少女腿邊,打起了獅呼嚕。
那少女頗為驚喜,笑道:“它好像貓呢,呼嚕呼嚕地叫。”便也梳起了小獅子的短毛,與它玩了起來。世上少女含苞待放,天生嬌羞,這點兒稚嫩心情,便是魏夫人、榮夫人也有所不及。崔軒亮掌心出汗,正痴望間,忽見那少女眼角偏移,竟也在偷偷打量自己。
雨水如瀑,從屋簷上落了下來,少男少女怯生生的,中間隔了只小獅子,只在相互打量。正緊張間,忽然二人目光遇個正著,那少女心下大羞,趕忙站起身來,躲到臺階上去了。崔軒亮躲在背後瞧著,忽然吞了口唾沫,咕嘟一聲,竟驚動了那名少女,只見她急忙轉頭,與自己目光相接,隨即腳步挪移﹐避到廊下另一頭去了。崔軒亮啊了一聲﹐已知自己打回原形了。他嘆了口氣,自知什麼都沒了,可要想轉身離開,卻又捨不得。畢竟雙方萍水相逢,一旦分道揚鑣了,再相見卻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他鼓起了勇氣,慢慢又捱了過去,低聲道:“姑……姑娘……對不起,敢問你……你是本地人麼?”
那少女不應不答,只低下頭去,假作不知。崔軒亮低聲道:“姑娘……我……我是安徽蚌埠人,你有聽過這地方麼?”雨聲嘩嘩,二人站在布莊門口,那少女始終背轉著身子,壓根兒不想搭理。若是常人在此,定會以為這段姻緣無望了,可崔軒亮天生有種毅力,遠非常人可比,當下蹲了下來,對小獅子道:“我是好人,對不對?”小獅子睜著威武獅眼,嘴角下彎,頗見茫然,崔軒亮便拉起了獅子腳,學著獅子吼聲,嗚嗚幾聲怪叫之後,便說起了獅子話:“你是好人……今年十七歲,尚未成親。”
崔軒亮每回拿出這招,必定逗得少女放聲大笑,戒心盡去。只是此刻說了半天廢話,背後竟是毫無動靜。他毫不死心,便又與小獅子唱起了戲:“你…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說著又提起了獅爪,怪腔怪調,自問自答:“你叫崔軒亮,器宇軒昂的軒,高風亮節的亮……”猛聽那少女一聲驚呼,道:“崔軒亮?”崔軒亮“咦”了一聲,忙轉身來看,只見那少女張大了慧眼,竟是在瞪著自己。那少女道:“你爹爹以前可是個朝廷命官,名字叫做‘崔廣成’的?”
崔風訓,字“廣成”,說來這二字正是他在軍中用過的號。崔軒亮聽那少女說破自己的身世,不覺大喜欲狂:“是啊!是啊!我爹爹便是永樂朝名將,燕山八虎之一,崔風訓、崔廣成!姑娘!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小獅子立功之後,這會兒便輪到爹爹揚威了,正等著那少女自道身世,誰知她瞧了崔軒亮一眼,忽然臉上微紅,啐道:“我才不跟你說,你這人不正派,不是好東西。”聽得自己不是好人,崔軒亮心頭居然高興了,忙道:“姑娘,你……你別誤會……我……我平常很正經的,只是猛一下遇上了你,這才……這才……”
那少女白了她一眼,嬌嗔道:“什麼?如此聽來,你是給我帶壞的?”崔軒亮臉上更紅,心頭更喜,嘴中只想說些逗人的,可一時半刻又想不出。只能低聲道:“姑娘﹐你……你究竟貴姓大名,可否示下?”那少女微笑道:“好啦,同你鬧著玩的。崔大哥,咱倆小時候見過面的,你記得麼?”得知兩人原來青梅竹馬,崔軒亮自是又驚又喜,忙道:“等等,我知道了,你……你是魏……魏思……”
舉凡人之名姓,若能道破一字,必有種種驚疑應聲,可“魏”、“思”二字俱出,那少女卻仍茫張慧眼,料來此女並非魏思妍。崔軒亮自知女子脾氣不好,一旦叫錯姓名,往往結下不世深仇,只得老老實實地道:“姑娘,咱們……咱們以前認識麼?”“當然啦。”那少女把手負在背後,兜兜轉了個圈兒,隨即側頭眨眼一笑,道,“我爹爹一天到晚都提你的名兒呢。”
崔軒亮“啊”了一聲,道:“你……你爹識得我麼?”那少女笑吟吟地道:“是啊,他每回經過安徽,總說要去看看你,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