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病除了休養生息,無藥可治,卻又怕皇上治他的罪,便把老朽的名字供了出來,說什麼‘神醫’擅醫上半身,‘鬼醫’專治下半身,一上一下,各有所長,皇上龍心大悅之餘,便把我從九華山上抓下來啦。”聽得“九華山”三字,眾船伕頓時躬身下拜,齊聲道:“原來道長是九華大俠,無怪這般高明醫術。”
尋常武林門派殺人放火,無所不為,九華一脈卻大大不同,門人精通各種術數,嘉惠鄉民,是以眾船伕雖非武林人士,卻也曾聽聞他們的大名。一時都甚仰慕。崔軒亮笑道:“道長,你們九華山是在安徽青陽吧?咱老家便在安徽蚌埠,算是鄰居,日後可以去你家玩耍了。”
王魁嘆道:“玩什麼?咱們九華山要搬家啦。九華本是正宗武林劍派,可門人個個不務正業,沒一個練成武功。就拿老朽來說吧,我向來獨鍾醫術,不愛練武,打架的本事差勁得很,便給人家稱作了‘鬼醫’。我那師侄更是不長進,門裡什麼不好學,偏愛賭博,二十歲不到就練了一身精湛賭技,從此吃遍大江南北,專出老千。本指望這小子能賺點銀子回山,誰知半年前他去了一趟京城,遇上了當代賭神,兩人大戰一場,他老兄便把山上祖業輸了個精光,現下人家約齊了幫手,天天上山逼債,咱們又打不過人家,日後不知怎麼辦呢?”王魁是大夫出身,人見人愛,師侄卻是個六親不認的賭鬼,自然沒人願意援手。老陳見他愁容滿面,便安慰道:“大夫別發愁啊,您這回要治好了皇上的病,龍心大悅之下,還怕沒有封賞麼?”
王魁嘆道:“什麼封賞不封賞的?我可不敢奢想。別給皇帝老兒殺頭,那就千恩萬謝了。”眾人訝道:“王大夫何出此言?難道……難道皇上的病不能根治麼?”王魁道:“皇上這個病是自己折騰出來的,除非休養生息,壓根兒無藥來治。可他就是不死心,硬要我想法子,老朽也只能勉為其難,便從宮中秘籍裡找到了一道秦漢古方,稱為‘玄黃大正方’,看看有無法子化腐朽為神奇了。”玄黃持久,大正強猛,崔軒亮聽得鼻中噴氣,大喜道:“王大夫,您的丹藥煉就出來了麼?可以給我瞧瞧麼?”正想借兩顆嘗味,不孤子卻已皺眉來問:“怎麼?小兄弟二十歲不到,也出毛病了麼?”
崔軒亮嚇了一跳,慌忙道:“不是、不是,我……我只是好奇問問而已……”天下男人頭可斷、血可流,卻怕那點兒細小受了微傷,那可枉自為人了。眼見點蒼小七雄賊眼兮兮,崔軒亮心下更怕,忙道:“王……王大夫,您……您採齊藥材了麼?”王魁嘆道:“這‘玄黃大正方’是個古方,據說是戰國方士遺下的方子。其中所列藥材稀奇古怪,又要海狗鞭、又要海馬肝,全是海中珍物,幾味藥引更是前所未見,如海蠍螯毒、海龍蛇膽等等,天下間除苦海外,只怕無處可尋。皇上聽了以後,便下旨給那靖海督師白璧暇,命他一路保護老朽,闖進這無邊苦海啦。”眾人聽到此處,方知白璧暇為何駕船來到此間,原來是為皇帝採藥來著。
崔軒亮怔怔思索今日發生的種種變故,忽道:“道長,我先前放炮之時,海上來了一艘小舟,不是有個白衣大俠過來搭救麼?他……他便是白雲天,對麼?”不孤子嗤了一聲:“俠個屁!那小子比你長不了幾歲,稱什麼大俠?”點蒼小七雄嘻嘻笑道:“師父又來了,每回都妒嫉人家峨眉派。”
點蒼位在雲貴,山脈綿延靈秀,峨眉則位於四川,氣勢巍峨,二者同是西南大派,想來這兩派因著地緣,相互爭雄已久。
王魁扯住了不孤老道,要他少說兩句,又道:“那白衣少年正是白雲天,他是‘靖海督師’白璧暇的獨生子,方才他駕著舢板,在海里給艦隊探路,突然見了你放的號炮,便打了先鋒,過來一探究竟了。”
先前白雲天搶先到來,雖只孤身單影,一葉扁舟,卻打得朝鮮眾官措手不及,宛然便是江湖豪俠的大氣概。只是白璧暇到來以後,打起了官腔,不免讓人大失所望了。想起那白璧暇的嘴臉,崔軒亮神色黯然,當真說不出的氣悶,不孤子察言觀色,便道:“小兄弟,那姓白的是個混蛋,你別把這事往心裡去,沒的氣死了自己,那可划不來了。”
王魁道:“別怕,放著我‘鬼醫’王魁在此,誰能氣死崔小弟?”說著取出了一隻銀針,笑道:“你們誰要心情不好,這會兒便把手伸過來,老朽給你們在‘神門穴’上扎個幾針,包你煩惱盡消,什麼氣都沒了。”
“神門穴”屬心脈,針灸扎治後,便能寬心解憂,眾人倒也曾耳聞過。話聲未畢,面前已然伸出了七條小手臂,正是點蒼小七雄來了。王魁微微一奇,道:“你們七個孩童小小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