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看看,這就要走了。”
“誰說我隨便看看?我是來買宣德青花的,唐總說沒有,這才要走。”廖沫兒居然反身走回到八仙桌旁邊,又在椅子上坐下了。
老譚糊塗了,直接把唐易拉到一邊,低聲道,“這假小子是什麼來路?”
“同行派來鬥寶的,帶了件宣德青花筆桿,好容易打發走,你這一句宣德青花,這姑奶奶又賴著不走了。”唐易道。
“啊?”老譚面帶不好意思,但隨即一拍胸脯,“交給我,我把她打發走。”
“哎?”唐易剛要說話,老譚卻一轉身走向了廖沫兒,“莫小姐是吧?
“老譚,唐總是不是讓你說,你們店裡壓根兒就沒有宣德青花壓手杯?而是你們牽線,介紹貨主和買家?”廖沫兒直接對老譚說道。
嘿!老譚心道,這丫頭年紀雖小,江湖卻老,這還沒說,竟然被她猜透了!
“這不是唐總讓我說,而是就這麼回事兒。姑娘,快走吧,唐總不僅有眼力,人品更是沒得說。你給讓你來的人說,小勝靠智,大勝靠德,唐總不僅是憑實力,也是憑德行。別再打歪主意了!”老譚很是溜到地說道。
第849章 燕京譚家
之所以溜到,是因為老譚的確就是這麼想的。
人在表達真實想法的時候,和虛與委蛇時自然不一樣,雖然箇中高手會演得很逼真,但差別總是有的。
廖沫兒就感受到了,老譚這是真心實意。
她略略有點兒吃驚,這個半老頭子應該是唐易手底下的人,這麼一把年紀,竟能對一個年輕人如此信服!她認為,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沒什麼本事,跟著唐易混,唐易是他們一家老小的衣食父母,而且對他很慷慨。
第二,唐易確實就是這種人,讓一把年紀的老譚不得不如此信服。
廖沫兒突然又拉開皮包,拿出了那個小盒子,這次她沒有拿出宣德青花筆桿,因為之前他們討論的就是宣德青花,這筆桿上還有款兒,唐易剛才又對老譚耳語了,所以她認為,這筆桿考校不出老譚的眼力。
她自然拿出了那隻白玉簪子。
“老譚,我除了帶了一件宣德青花,還帶了一件玉器,結果唐總都不收。不收就不收吧,明明有宣德青花還不賣給我!咱們先不討論唐總的居心,你先看看這件玉器值得收麼?”
老譚這時候也有點兒無語了,這丫頭到底是哪路大仙啊,怎麼衝著我開始套近乎了?整的我好像是她二大爺似的。
不過,譚家對於玉器,家學太厚,影響太深,老譚又是個玉痴,一聽說是玉器,眼睛立即不由自主地盯住了。
這樣普通的明代玉簪子,對於老譚來說,實在不算什麼,說得難聽點兒,老譚的藏品裡隨便拎出一件玉器,也能把這支簪子比成驢糞蛋子。
所以,只是盯了兩眼,老譚就笑了,“唐總怎麼會看上這樣的東西!”
“好大的口氣!”廖沫兒冷笑一聲,“這門口的古玩街上,轉一圈未必能找到一件貨真價實的明代玉器。”
老譚摸出一個白紙軟盒,掏出了一支菸點上了。
廖沫兒看了一眼,心想這老譚和唐易還真是絕配,一老一少用的煙盒都是一樣的!還特麼純手工!
她正想著,老譚卻開了口,“玩兒古玉的都說‘粗大明’,好像明代的玉器粗陋不堪一樣。其實明代玉器的玉質總體上還是不錯的,只不過雕工不注意細節而已。而且,這只是在明早期,因為風格繼承了元代的粗獷。”
廖沫兒心想,看不出半老頭子還有點兒水平,且聽他怎麼說。
“不過,明代玉器的轉折點,就是從宣德朝開始的。”老譚抽著煙,如同講述自己的東西一般,娓娓道來。
“明代的宣德朝,經濟大發展,整體上可謂國泰民安,而朱瞻基這個皇帝,文化造詣也很深,同時又勵精圖治,所以這一時期的藝術品,看似簡單,其實是大氣之中別有韻味,宣德爐,宣德青花,都是典型代表。”
“這件男式白玉簪,是件傳世品,從包漿來看,當屬明早期。玉質有棉雜,但是卻細膩光潤;碾工上的勁道和磨工上的不重細部,也說明了這一點。在這個基礎上,再看看頂端的弧度和簪體線條,推斷是宣德朝的東西,不難。”
廖沫兒的嘴巴張開了。她不是外行,這一番話,看似輕描淡寫,卻非大師不能言。
最關鍵的是,老譚只是掃了幾眼,並未上手細看!就這樣,還能非常專業地對碾工和磨工一針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