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紗拎著擅用的弓箭警告道,隨著聲音消失的方向開始探索,包括仇無衣在內的三人緊隨其後,老虎從腰間拔出了開山斧,陳智力則只憑一雙拳頭,嚴密地警戒著四周,不放過一點風吹草動。
集中精神,眼睛看不到的真相隨之聚集在仇無衣的意識之中,從風向判斷出的地形,從樹木茂密程度判斷出的方位,這一切就像身體的本能一般,只要認真去感受,就能夠輕而易舉地察覺。
仇無衣清楚這毫無疑問是自己本來就具有的能力,在野外戰鬥與求生的能力,它們的印象是如此的深刻,以至於身體會在需要的時候主動做出反應。
喜好華麗的衣服,不用刀槍劍戟卻偏愛絲線,又掌握在荒野生存的力量,各種貌似矛盾的資訊令仇無衣越來越迷茫了,自己究竟應該是個什麼樣的人?以前又過著什麼樣的生活?碎片完全無法串聯成完整的記憶。
“在前面!”
仇無衣壓低了聲音對老虎說道,現在耳朵沒有聽到聲音,眼睛也沒有看到景象,但心臟卻微妙地跳了一跳,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證據。
就好像……逝去的生命所發出的呼喊聲傳達到了心中一般。
“大哥你真看得見?”
老虎是不太相信仇無衣這句話的,他承認仇無衣是個強大的武者,但武者的強大與否與是否適應這深山全無關係,慕紗都沒有發現異常,他覺得仇無衣可能是精神過敏。
“唔……”
突然,仇無衣的身體彷彿遭受到某種劇痛一般彎了起來,噗通一聲倒在了雪地上,一種無可名狀的強烈恐懼感迅速侵佔了仇無衣的內心。
“果然有東西!小虎你留下!”
慕紗的目光突然變得凌厲而閃亮,沒有工夫去照顧突然倒地的仇無衣,與陳智力一起向著一個方向快速追去。
“大哥?大哥你怎麼了!”
眼睜睜看著捂著肚子乾嘔不止的仇無衣,老虎卻束手無策,他本不是擅長照料別人的型別。
此時的仇無衣,正在竭力對抗從心的最深處所覺醒的記憶。
那是成百上千人哭喊哀號的記憶,每個人的臉都是模糊的,看不到相貌,他們被潛藏在黑影之中的一種兇惡東西捲走,毫不留情地嚼食,活人瞬間變成大小不一的肉塊,成為怪物充飢用的糧食,而那隻相貌不清的怪物……
仇無衣的瞳孔佈滿長長短短的血絲,瞳孔忽然激烈地抖了一下。
那隻怪物似乎正是與自己戰鬥的東西,在無法抗拒的強大力量之前,自己失敗了。
覺醒的恐怖記憶令仇無衣一時之間陷入了死寂,雖然咽喉已經沒有嘔吐感,亡者的哭聲卻時時刻刻徘徊在大腦的深處。
因為弱小,才讓這麼多人無辜死去。
因為弱小,才無法拯救他們。
拯救?
兩個極為關鍵的字彷彿在佈滿荒墳的都市一角點燃了一盞提燈,令仇無衣被黑暗吞噬的心中重新浮現出一絲光明。
孤身一人徘徊血染塵世,無人為友,無人追隨——熟悉的詞句隨著光明的湧現而出現在仇無衣的記憶之中。
——所經之地唯有戰火荒蕪,若白晝已無光芒照耀,黑夜已無璀璨星辰,仁義棄如敝履而世人悲苦哀鳴——在老虎擔憂的目光注視之下,仇無衣放開了緊緊壓住的腹部,手掌按住地面,一隻腳沉重地踏在大地之上。
——吾願揹負萬惡而行善。
如同在預示命運的言辭迴盪在仇無衣的腦中,硬生生地將黑暗撕裂。
記憶中有一群人,他們生活在黑暗中,做的是替人雪恨復仇的事情。
這些人不會為無法拯救無辜的人而落淚,再悽慘的經歷,在他們眼中都只是判斷一些人該不該殺的條件而已。
所以,他們有時候無法拯救任何人。
同時也不會放過任何該死的人。
“說不定……那才是我應有的生存方式。”
仇無衣盯著自己的雙手,自言自語道。
現在這雙手貌似一塵不染,或許之前曾經沾滿鮮血。
但他已經不會因此而愧疚。
“大哥?”
“啊,沒事,好不容易想起些事情,還都是些不好的記憶,真不容易,快走,他們可能發現什麼了!”
仇無衣輕鬆地笑了笑。隨著慕紗與陳智力的腳印跟了上去。
“錯覺嗎?總覺得有一種好可怕的感覺。”
老虎呆立了好幾秒鐘,好不容易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