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用那樣的方法。驅離了她的家人和侍女,與她靜靜凝望,深吸一口氣,強作鎮定說出瞭解毒之法。月容微紅,燭光下的那一抹嬌羞美的驚心。她低著頭,緩緩走向床邊,姿容如畫將我深深吸引。床幔薄如蟬翼,如輕煙一層,將一切籠的朦朧媚惑。背過身,強壓下心中的躁動,反反覆覆默誦著《醫經》。即便這樣,心神也不禁飄移。
“好了。”細如蚊聲。
深深地吸了口氣,極力穩住有些心急的腳步。輕輕掀起薄紗,入眼的是怎樣的美景:楚腰如新柳彩雲修整而成,柔順的長髮披散在脊背上,隱隱地露出玉骨冰肌。柔柔地捧起她散落的綠雲,丰姿盡展。閉了閉眼,沉下心,將銀針一枚枚紮在她的肌理之中。愣愣地看著她如玉的雪背,一時呆愣,酥麻感瀰漫全身,心底像是被一根羽毛撩撥著,癢癢的搔動起來。房中抖動的燭火讓我猛地回神,輕輕地搖了搖頭,這才恢復了平靜。
心知她的羞澀,主動閉上眼睛,為的是讓她放心,為的是將劇毒快點驅逼。定下心緒,考慮到她的身體,一開始只是將真氣溫和地體內,待到毒氣疲軟之際。猛地加力,只聽幾聲針落、一聲嘔血,掌上的溫度突然消失。心下一急,不由自主地睜開眼睛。只見她嬌弱無力地倒在床緣上,青絲散落,身姿妖嬈,─肌妙膚,弱骨纖形。心魄顫動,取過薄被將她包緊。她臻首無力地靠在我的懷裡,我的雙手戀棧在她的腰際。
以前宋叔也曾讓青樓名妓盡褪衣裳來引誘我,那是隻覺得噁心。而如今只是輕擁而已,卻讓我的心動盪的像一池春水,怎麼也靜不下來。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語:“我會負責的。”
我會負責的,因為是你。
“神醫要娶卿卿?”韓月殺面露喜色,半晌又遲疑地搖了搖頭,“對不起。”
微皺眉,默默而視。
“一開始將她帶回來,並沒有考慮到其他。”長嘆一聲,“而今她是青國伏波將軍唯一的妹妹,在暗流洶湧的局勢裡,她的姻緣已不是我能決定的。”他退後兩步,向我深深一揖,“請神醫莫要心急,竹肅自當保全卿卿,等這邊的形勢平靜了,再行商議。”
我輕輕地頷首,轉身離去。雲卿你已經喚醒了我的熱情,只有將你牢牢抓緊,只有將你護在懷裡,我才能放心。
這一夜我第一次釋放了屬於眠州侯的響箭,也是我第一次慶幸擁有名震天下的水月京。
三日之內,宋叔便帶著精兵沿著酹河來到雲都。
千巧再見,我已是寧侯,而她則是韓月下。不理睬青國君臣的寒暄,一晚上我的眸中只有她。看著巧笑倩兮的她,看著灑然站立的她,嘴角已不知道是第幾次飛揚。
風輕,影輕,燈火輕。在驀然對視中,周圍的一切彷彿早已安靜。她嫣然一笑,淡淡的波粼,沉落在我的心底。鬱郁的清芬已經消融,讓我飲盡綠蟻。
原來,我要的不僅僅是知音。
心知青王是故意刁難,那又何妨?我要她,不論她是韓月下,還是豐雲卿。
“一年。”拿起酒盞,胸中是滿滿自信,“我等。”這一年,我可以做很多,而後我就來迎你。
其實她一直都是韓月下,對於她的坦誠相告是既欣喜又悲傷。喜的是她心中有我,願意將秘密與我分享。悲的是她的過去,血海深仇為她畫上了微蹙的眉。看著迎著風雨、強作堅定的她,心也跟著隱隱作痛、濃濃酸澀。
她笑笑地看著我,語調輕輕:“修遠啊,不要因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放棄了純淨的藍天,和我一起墮入地獄。”
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願與你如影隨形。你要鬥天、鬥地,都一起,即使送了性命,我也甘之如飴。將她摟在懷裡,為她擋住風雨。鄭重地說出承諾:“我陪你。”雙臂越擁越緊,心中只有一個平平淡淡的期許:我可以等,等到你答應。現在,請讓我走近你,請讓我陪伴你。
懷中傳來她低低的哭音,像雨絲一般飄來。只不過風雨浸透了我的衣裳,而她的清淚淋溼了我的心。
那支鳳簪再次低鳴,只不過這一次我已定下了結局……
站在水月京的高樓上,遙望南方。放下唇邊的“鳳吹”,從懷裡取出她的絲帕,連同這寒馨的靜夜,緊緊地握在手心,擰成濃濃的思念,隨風飛去,飛入她的夢境。
“少主。”凝神回視,宋叔捧著兩卷錦書面容肅肅,“荊王和文太后都遣使前來求援,其中文太后承諾事成之後,必將龔、婁、延三州奉上。”
冷視書卷,淡淡開口:“傳令下去,後日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