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在懷裡。
“太遲了。”他的聲音裡帶著笑,“禮部被選中的人就昨日已上路,由我親自送行。”
我喉頭像被噎住,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緊繃的神經一根根斷裂,我狠狠地揮起手掌,重重直擊向他的胸膛。
眼中下起了細密的雨,透過迷濛的水霧,我看到他嘴角的一抹殷紅。
“我寧願你恨我怨我,也不願看著你去送死。即便再來一次,我也依舊如此。”
“可這樣的保護,我寧願不要。”
上元如畫 入畫雲裳
燈樹千光耀雲城,星河欲下,明月如霜。有情邀我賞軒廊,天色晴霽,水含風涼。
花容半掩送蓮矩,上元如畫,入畫雲裳。東風解意寄春信,鳳飛九天,四海求凰。
正月十五上元夜,曳著一地清冷冷的月光。六街三市繁花似錦,焰燈齊放的長市裡飄蕩著杳杳笙歌。燈影夾雜著星光籠在渺渺珠樓上,頗有些燈火烘春的美感。
“怎麼?還沒出來?”
茶館的二樓,臨街的位子座無虛席,觀月的眾人眼角不時瞟向街口的轉彎處,好似在期盼著什麼。
“掌櫃的,今兒又客滿了。”小二端著空茶壺興沖沖地說道。
“好啊,好啊。”一個馬臉中年男子撥弄著算盤,抑不住滿臉得色。
元宵佳節,賞燈,賞月,賞春梅。多虧了那位年輕貌美的禮部侍郎,啊,是新任禮部尚書大人,才讓他這個小小茶館煥發了生機。每日酉正他這裡的茶水總是供不應求,不因別的,只因這位大人散職後必路經此處,不少文人士子都想見他一面,一睹桃花笑顏。今兒不等太陽落山,他這兒就又滿座了,大家翹首以盼那位大人出街賞花燈,他們也好如願以償賞美人。
改明兒他要重新請位財神,模樣就按豐大人的雕。
“咦……”二樓上某人一聲輕嘆,引得眾男紛紛定睛。
在哪裡,在哪裡?出來了麼?
再望去,士子們的眼神不約而同被一抹纖細的身影所吸引。洶湧的人潮中一個女子緩緩地走著,一步一步,好似有些漫不經心,又好似有傷難行。她披著一件銀紫色的翎披,白色的毛邊茸茸地掩著,讓人看不清帽簷下的顏容。她的行姿不似時下女子的矯情,每每慢步都帶動著披風下的柳色裙裾,恰見繡雲滾邊,流動著別樣風情。
倏地,樹上的花燈橫起,燈火隱約難辨,夜風像是聽懂了眾人的心語,忽然一陣吹下了那女子的衣帽。
“哎,真是東風解事不解情啊。”一人輕嘆。
他們怎麼會忘記這元宵佳節雖是一年中少有男女不設防的好日子,可那些系出名門的女子在出街時總要以面具遮顏,以防登徒子的覬覦。可惜啊,可惜。
“喑~”清越的鳴聲響徹在街市,襯得月光愈加清寒。
眾人在尋聲看去,美麗的長髮在夜裡飛揚著,淺淺地沒入斑斕光影。那張礙眼的半臉面具上畫著一隻尾羽飄逸的凰,姿態雍容的鳥兒張著長喙,似要輕歌一曲。
“喑~”風一陣,鳴音越發的出塵。
“哎!來了來了!”小二的一聲喚醒了士子們的神智,眾目有些不捨地轉去。
看著豐尚書從街角緩緩走來,茶館裡瀰漫著詭異的安靜,半晌終於有人出聲。
“有些……不太對……”
眾人不禁暗自點頭,明明還是那個人,明明還是那張臉,可就是覺得不太對,不對的全身癢癢。
難道是因為看了那女子,所以才……
抱著同樣的心思,目光再追尋,卻再難找到那道如畫身影。
“是寧侯,還有聿尚書!”
“啊!定侯也出現了!”
“豐大人身後跟著的不是那個絕豔小倌麼。”
這一聲不禁讓好事者們瞪大眼睛,豐大人傳說中的龍陽愛人都出現了。嘖嘖,不枉他們在寒風中坐了這麼久,雖然美人較以往略有失色,可卻等來了一出好戲啊!
摩拳擦掌,摩拳擦掌,忽地拳和掌都垂了下來。
定侯只是看了豐少初一眼便轉身離去,這一眼一如平常的冷漠,沒有半分妒意。
難道真的只是謠傳?
眾人正不解著,卻見寧侯和聿尚書撥開人群向那個美色稍減的少年走去……
凌翼然看著眼前這人,優美的唇畔綻出笑。
啊,終於騙到一個了,少年不禁欣喜。剛才定侯殿下那記冷瞥好像一盆冰水驀地倒下,凍僵了他這顆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