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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散著一團團血布,湖色的床褥已浸鮮紅,那人仰面躺著,臉頰透著死氣沉沉的白,沒有一絲血色。
“……”他張開口,喉間卻發不出聲。
太過專注地看著,當她指間微微有動,凌翼然立刻將人摟在懷裡。
“卿卿。”她渾身透著涼,完全沒有染上夏日的燥熱。
“太醫呢。”凌翼然按著她左肩的傷口,聚煞的眼眸淡淡一掃,透出不怒自威的氣勢。
“太醫們在替王上會診。”放下已見湯底的玉碗,淡濃無奈答道
“……”懷裡的人咬著唇,壓抑著貓兒似的苦吟。
“痛就叫出來。”輕輕拂過她的眼皮,凌翼然俯下身沙啞道。
秀眉微蹙,夢中似在沉思。
“卿卿,不要忍。”他柔聲哄著,“是我啊,允之。”
輕掀的唇瓣霎時抿起,痛苦的低吟被鎖得妥妥當當。
“六么。”凌翼然不悅開口。
“殿下。”門外輕輕應著。
蓋住裸露的左肩,凌翼然將她打橫抱起:“傳三品以上太醫去白萼殿看診。”
抱著拂塵,六么瞠目結舌地望著穿簾而出的主子:“可是……”
森冽陰鶩地睥睨,凌翼然卷著駭人的煞氣。
“是……是!”六么俯身長拜。
偌大的宮殿靜悄悄,眾人眼中只有那身似火紅袍。
張揚的顏色點燃了悶熱的夏夜,在長長的宮道中漸遠,漸遠……
……
繁星映水,漁火連心。江上,一葉扁舟隨波逐流,
船舷上立著兩人,仙風道骨不似凡人。
“為何去雲都?”鶴髮白鬚迎風揚起,豐懷瑾看向身側老友。
大和尚微微笑著,並未接言。
月離於畢,搖光正南,明亮了十六載的後星漸漸黯淡,一切真會照著命格那般進行麼?
仰望浩浩天際,了無微哂。
履霜踏雪笑前生,海闊天高任縱橫。別忘了,那位可是弦月君啊。
“了無。”豐懷瑾白眉輕攏,似有一嘆,“你可猜到了什麼?”
避而不答,大和尚抬起手,遙指東天,“你看。”
順著鼓揚僧袍,豐懷瑾舉首望天。
“正夏之夜,心宿出於東方,七月流火,主位商星紅光熠熠。”月面之東,一顆赤星閃耀,“西方七宿參居要害,主司冬季。參者青龍,商者赤螭,原為親兄弟。二星生來不合,後又因弦月互生嫌隙。既而此出彼沒,彼出此沒,永不同耀一天。”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豐懷瑾輕聲吟誦,不知不覺已舟行數里。
“兩兩不見終因月,今生再遇也緣卿。”了無偏首眈向西天。
寒星似水,清光流溢。
“參宿……”豐懷瑾喃喃自語,“怎會……”
盛夏時節,參商同出一天,神鯤何寧?
遙望下弦月,二宿也驚心。
風起微瀾,了無望江興嘆:“自聖賢帝之後,皇氣漸盡。而如今地上盤旋二龍,青龍、赤螭,孰勝孰負?今生誰贏?”
天人不知,知者唯卿卿。
……
再次醒來已是隔天清晨,眼前飄著輕幔,鼻間滿是花香,她無神地望著床頂,只覺肩上火辣辣的燒著。
是噩夢麼?
她還在懷疑,可氾濫的痛感卻將她拉回現實。
原來是真的……
六月的陽光太過炫目,她捂著臉,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上一世父母之情淡泊,她孑然一身總是淒涼。因緣際會投生這裡,得到了期盼已久的親情,她好感恩好珍惜。可為何幸福總是那麼短暫,她恨過怨過而後振作。她那麼努力的活著,不過是想同心愛的人在一起,只想在一起罷了。
難道這也是奢望麼?
她搗著眼,無力感如小蟲鑽進她的四肢百骸,如驚濤駭浪霎時席捲全身。
窗外的花枝上停著兩隻嫩黃色的小雀,嘰嘰喳喳地互訴情語。她兀自躺著,連屏風外的輕響也沒能在意。
“想清楚了麼?”看著眼前相貌平凡的少年,六么輕問。
“嗯。”張彌微微頷首,耳垂上的血痣鮮紅欲滴。
“你要明白除了王,宮裡是沒有真男人的。”這個孩子怎麼就想不開呢?
無視六么奇怪的打量,張彌回身望著山水畫屏之後。青萼色的紗幔如波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