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李端願就坐著馬車來到蘇府接蘇亦欣。
李端願的母親是官家的嫡親姑姑,大中祥符元年,宋太宗將她下嫁給當時的新科進士李遵勖。
當時的她還是隋國長公主,極受太宗喜愛,特賜長公主府,以作成婚之用,可這位隋國長公主沒有住在長公主府,而是如普通的兒媳一般,住在李家。
不但不擺公主架子,還侍奉公婆,一時傳為佳話。
明道元年十一月,官家改封隋國長公主為魏國長公主。
之後李遵勖出守許州,沒過多久,突然得了重病,長公主心急如焚,想要親去許州探望,又怕官家不許,於是私下帶著五六個隨從,私自出京,奔往許州。
官家知道後,倒也沒有怪罪,只是令人沿途護衛長公主安危。
後來李端願的父親去世,長公主便一直孀居,帶著幾個孩子從李府搬到了長公主府。
這些都是昨日李端願走後,蘇亦欣講給她聽的。
長公主府在天漢橋附近,在小甜水巷的左側,坐馬車的話,一刻鐘就能到。
知道公主府肯定很大,但蘇亦欣不知,長公主會那麼大,馬車只走了半刻來鍾,就到了長公主府,然後又繞了一圈,才到達公主府正門。
佔地那叫一個廣。
大門口正對著御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熱鬧。
“他們在公主府門前擺攤,你娘不生氣?”
李端願見怪不怪道:“這有什麼,我娘還時不時的自個出來買菜呢!說是買,其實就是送銀子。那些菜農知道了,就天天在府門前擺著。”
李端願說著先下馬車,接著道:“好在我娘不常出門,不然這多少銀子,也不夠我娘這麼花。”
那是哦。
花錢買菜要不了多少錢,公主府不至於這點錢都沒有。
關鍵是她娘是送錢,今日只有七八個菜農,你這一送,明日就得有七八十個菜農在門口等著。
這還怎麼送?
蘇亦欣直接跳了下來,都沒給李端願搬腳蹬的機會。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弟妹,你穿著這麼漂亮的裙子,這動作還是要斯文些。就算你不在意,也得想想子淵對不對。總不能讓他出門就聽見,他的妻子……”
粗鄙不堪四個字,李端願很有眼力見的沒說出口。
但他知道,以蘇亦欣的聰慧,應該知道他的意思。
他真的是為了蘇亦欣好。
這裡不是別的地方,是京都,天子腳下,一言一行還是要注意的。
就連官家,也不是說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啊!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
李端願也是善意的提醒,並無惡意。
蘇亦欣看著長公主府四個金燦燦的大字,跟著李端願從大門的側門進去,宅子內的一花一木都彰顯著公主府的氣派。
蘇亦欣覺得白府已經很豪華了,現在站在這裡,才知道什麼叫做階層的碾壓。
放眼望去,公主府整個佈局,十分古雅大氣,無須金銀堆砌,就能讓人感受到肅穆華貴。
穿過寬敞的硃紅色遊廊,再往前走,便到了一座院子,下人安靜的做著自己的事情,看到李端願來了,屈膝行禮,接著做自己的事情,一看就是訓練有素。
這便是高門大戶的底蘊。
“我娘就在裡面。”
兩人再穿過一個月亮拱門,才到正院。主臥門前站著兩個丫鬟,大門緊閉。
“念真,我娘起來了嗎?”
右邊那個高高瘦瘦的丫鬟搖頭:“還沒呢,往常這個點,公主早醒了。”
李端願心裡不踏實:“我進去看看。”
蘇亦欣跟著李端願進了房間,兩個丫鬟緊跟在他們身後。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扇花開富貴的屏風,繞過屏風就是一張圓木桌,桌子上擺放著三足銅鼎,裡面燃著薰香。
過了中元節,天氣明顯就涼下來,昨日睡覺,丫鬟把窗戶關得死死的,長公主臨睡前又喝了藥,又有薰香,屋子裡一股沖鼻的味道。
李端願用手扇了扇,眉頭打結。
“去把窗戶開啟。”
念真去開窗戶,另一個略矮,面板較白的丫鬟將床幔拉開,掛在金制的床掛鉤上。
“娘,娘,你醒醒。”
李端願喊了好幾聲,長公主才幽幽轉醒。
“娘,你感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