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亭這一覺睡得很是舒服,睜開眼之後,陸長亭茫然了好一陣,才驟然想起,自己已經不在典房之中了。陸長亭揉了揉眼眶,雙手撐著床鋪坐了起來。
朱棣掀起簾子走了進來,“醒了?你又錯過一次練功夫的時辰了。”不過嘴上雖然這樣說,但他到底是沒有強制性地將陸長亭從被子裡扒出來。
“幾時了?”陸長亭覺得有些羞赧,彷彿這一刻肚皮上的肉都跟著沉了沉,在提醒著他這份重量。
“已是午時了。”
陸長亭頓覺汗顏,古人睡到這個時辰方才起的,實在沒幾個吧?他掀開被子下了床。
朱棣卻突然出聲道:“你昨日為何哭了?”
“啊?”陸長亭滿臉怔忪,“我哭了?”陸長亭微微偏著頭,實在沒能理解朱棣這句話。不是陸長亭的理解能力何其薄弱,而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陸長亭是真的少有流淚的時候。除了四月前那次差點被髮高熱燒死,陸長亭是真沒掉過什麼眼淚。這讓他怎麼能相信朱棣口中說出來的話?
朱棣指了指枕頭。
陸長亭順著他指的方向轉頭去看,枕頭上確實有點兒可疑的痕跡。陸長亭將頭扭轉回來,面不改色地道:“應當是……口水吧。”
對於陸長亭來說,眼淚遠比口水還要羞恥。
流淚就彷彿是在示弱。從很早以前,陸長亭就告誡過自己,若只想做個任人宰割的弱者,那就盡情地流淚。如果想要站起身來,戰勝他人,比他人攀爬得更高,那就只有打住流淚的念頭。無論遭遇什麼事,先保持理智冷靜的思考,遠比無助流淚有用的多。
當然,人在生病的時候,身體機能下降,身體和心理上帶來的雙重壓抑,是可能會流淚的,不過也就那麼一次了。
陸長亭眨了眨眼,無比真誠地看向了朱棣。
兩人目光相接。
大約是陸長亭的目光實在太無恥,又或許是他的目光實在太真誠,朱棣最後也只得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原來是口水啊。程二,進來。”朱棣將程二叫進來,讓他拿著枕頭洗去了。
程二盯了盯枕頭上的痕跡,低聲問道:“主子,這是個什麼?”
朱棣淡淡地瞥了一眼陸長亭,口吻平淡,“口水。”
程二怪異地看了看陸長亭,不過由於最終顧及著小孩子幼小的心靈,於是程二將冒到嗓眼兒裡的話嚥了下去。
偏偏陸長亭這時候臉皮極厚,他站在那裡,神色淡淡,巍然不動。
朱棣看著他這般強裝正經的模樣,心底忍不住覺得一陣好笑,他走上前去,大掌拍在陸長亭的背上,道:“走吧,出去。洗漱吃飯,而後還要練功夫。”
陸長亭疑惑地道:“四哥不用做事嗎?”其他幾個兄弟都不在了,朱棣一人在中都,難道不是立即抓緊時機,培養自己的人才和勢力嗎?還是說這個時候,朱棣實在太年輕了,還不曾意識到這些?
朱棣以為陸長亭說的是,出門去做工賺錢的事。
朱棣道:“不用了,回到家中之後,長輩對我們很是滿意,我回到中都的時候,便又給了一筆錢,這筆錢,若是節省一些,在中都足夠過上五六年了。”
看來就算皇帝老子不心疼小輩,也有別的人心疼。
早聽聞歷史上關於那位馬皇后的記載,極為慈和儉樸,更是收養了不少遺臣的兒女,都納在膝下撫養。
根據這些記載來看,她是很有可能攛掇著洪武帝心疼心疼兒子,再給一筆錢的。
雖然有時候歷史也不可盡信,但先從好處想起嘛。
既然不用再做工賺錢,陸長亭倒是也鬆了一口氣。
不過隨後朱棣又補充了一句,道:“若是長亭需要我陪同,那我便繼續陪同長亭去給人看風水。”
陸長亭搖頭,“不必了。”短期內,他是沒什麼風水可看了,他得考慮將業務拓展一下了。
這中都貧窮,人家都算不得多。還是得去富貴人家才好。
再等等吧,等安喜明理知事,再有安老爺護佑著,便不會出什麼事了。而等他再有錢一些,便也能直接讓吉祥隨他而行了。
“不必了啊?”朱棣面上閃過了失望之色。
等到陸長亭用完飯之後,朱棣便又拎著他出去練功夫了。
練了沒一會兒,便聽下人來報,有人往他們這邊過來了。
陸長亭卻沒心思去關注這個,他蹲著馬步都難受極了呢!
只是那來的人,口中卻是叫嚷道:“陸小公子!陸小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