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五年十月,陸長亭和安家父子分道揚鑣了。
安喜很是委屈地看著陸長亭走遠,久久才落下了車簾。
陸長亭騎著馬,策馬狂奔向前,他著一身白衫,被風吹起來的時候,還真有幾分瀟灑肆意的味道。
陸長亭的馬術還不錯,騎著這馬,速度不緊不慢,總歸是比馬車要快上許多。
陸長亭還是有幾分得意的。
終於找回前世瀟灑的滋味兒了。
只是沒一會兒,陸長亭就得意不起來了。他抬頭觀了一眼天色,有些陰沉沉的,只要是對天氣稍有觀察的人都知曉,這是要下雨的徵兆。他這匹馬可是光禿禿,敞亮亮的!待會兒雨下來,那就是兜頭照澆啊!
陸長亭臉色一陰,這才想起來,半個月前自己躲在安家馬車裡的舒適。
陸長亭望了望遠方,連個建築的影子都瞧不見。再往後看看,也見不著建築的影子。再左右瞥了瞥,這哪兒有山洞他也不知曉啊。那大樹底下就更不能指望著躲雨了!
陸長亭乾脆狠狠心,揮鞭一抽,加快了速度,朝著前方奔去。
能不能在下雨之前趕到下一個城鎮,那就真是聽天由命了!
馬兒嘶鳴一聲,撒開蹄子飛快地跑了起來。
在現代雖然也會去一些馬術俱樂部,陸長亭的馬術也因而練得頗為像樣,但馬術是一回事,甚至可以說那更多就是為了作觀賞用,而當馬兒真正狂奔起來的時候,陸長亭初時覺得還極為快意,到了後頭就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要給顛出來了。
真不知道那些在電視劇裡一路狂奔的畫面,是如何演繹出來的。
陸長亭忍住疲憊,抓緊了韁繩。
幸而難受是難受了些,但他的技巧是純熟的,他不用擔心有任何意外出現。
這麼一路狂奔,不多時,陸長亭就隱約瞥見了城鎮的輪廓,他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陰沉沉的,像是往下壓得更低了。陸長亭心中不好的預感陡然強烈了起來,於是他又催促馬兒繼續快速前進。
但是人都尚且會疲累,何況是馬兒?
人還能忍一忍,可這馬卻不行,畢竟它只是陸長亭從販子手中買來的,能好得到哪裡去?馬兒已經不太能跑得動了。眼看著陸長亭距離城鎮很近了,但是一聲驚雷猛地炸開,在天空拉開了雷雨的序幕。
“嘩啦啦——”,陸長亭被澆了一身。
等陸長亭跑到城鎮前的時候,他已經渾身都溼透了。
門口並沒有把守計程車兵,而城鎮外也只有一堵小牆,全然不可與城牆相提並論。
陸長亭下了馬,快步走了進去,街上的攤販匆忙收拾著攤子,街邊的行人撐著傘也是匆匆行過,陸長亭拉著馬站在那裡,與這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而後還是一個賣菜的婦人注意到了他,那婦人看著陸長亭狼狽的模樣,瞪大了眼,“小公子莫要站在雨中了,快些回家去吧!”
婦人說話雖然帶了些口音,不過陸長亭是能聽得很清楚明白的。
陸長亭淡淡一笑,用官話道:“您知道哪裡有客棧嗎?”
“有,在那頭。”婦人指了指路,也看出來他是打外地來的了。婦人看著陸長亭哪怕被雨淋溼,也依舊帶著說不出的光彩照人,頓時便覺得有些自慚形穢,還不自覺地往後挪了兩步,像是擔心冒犯了貴人一般。
說完,婦人又猶豫著道:“您要一把傘嗎?”
“多少錢?”
“不、不必了吧。”婦人有些不大好意思,一手撐著傘,一手抱著菜籃往胸前收了收。
陸長亭當然不可能白拿人家的東西,萬一被當成打劫的就不好了。
陸長亭心道,他的面容應當不會兇狠到像打劫的吧?
他不知曉,長得好看的人被淋成落湯雞,那也是好看的,往往還能因為這副模樣而獲得無數的疼惜和好感。
陸長亭取出銅板來和婦人換了一把傘。
雖然這時候打傘也沒什麼用了,但是聊勝於無嘛。陸長亭撐著傘牽著馬朝客棧的方向走了過去。
這是陸長亭來到明朝以後,頭一次獨身出這樣的遠門,進了客棧之後,他還特意提防地四處打量了一下,確認這不是一家黑店之後,他方才要了一間房,而後入住進去。睡覺之前,還沒忘記在門後、窗後布些東西,若是有人想要趁他熟睡進來,那必然會被他發覺。
待到一切都收拾好了,用了熱湯、吃了飯食的陸長亭這才舒服地入了睡。
而在他離開這座城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