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前來,張嘴便說如此的話,那定然被那下人打出去了,偏生眼前二人都是好相貌、好氣度,下人站在他們跟前,甚至忍不住生出自慚形穢來。
觀人先觀氣度,那下人也是有幾分眼力的,因而此時斟酌一番,他終究是不敢小瞧,忙命人去傳達了管家。
他們並未等上多久,便見一打扮得體的中年男子出來了,想來正應當是管家。
管家神色憔悴,眼下青黑,像是許久都未曾安眠了一般。管家見了陸長亭和朱棣二人,也為他們二人身上的風采一驚,不由得道:“宅中風水何處不足?道長求解!”
道長?
陸長亭忍不住和朱棣對視了一眼。
這管家竟然拿他們當道長了?
朱棣嘴角微抽,不過最終還是預設了那管家的稱呼。
“你們宅子中的事,若不快些解決,怕是還要出大事,你一人做不了主,尋你主人來。”朱棣順著端足了姿態,不知道的,怕是還真當他從哪個山頭上下來的仙道。
氣勢先壓人一頭,那管家不疑有他,忙轉身去請主人家了。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主人家便親自迎了出來,見著陸長亭和朱棣後,便登時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慌忙將他們迎進了正廳中。
陸長亭往裡走的時候,便暗暗將宅子的佈局風水都收入了眼中,連同宅子裡各人的神情反應也都記下了。
宅子的主人約莫三十來歲,正值而立之年,應當是精神極佳、身體康健的,偏偏這主人家瞧上去,也如那管家一般,神色憔悴,面色青黑,平白顯得蒼老了許多,整個人從骨子裡往外散發著死灰的味道。
朱棣都被這人的模樣驚了一跳。
而陸長亭此時卻鎮定得不能再鎮定了。這般模樣的僱主,他可沒少見。除卻那些尋陰宅,改大運的,多數求他去改陽宅風水的,都是被風水困得沒法子了,他還見過比這憔悴百倍的。
主人家或許真是被困極了,一時間連茶水都忘了叫丫鬟上。他坐在主位上,身子微微前傾,面露苦色,道:“道長真能解決這宅中難題嗎?”
朱棣不由得看向了陸長亭,這時朱棣才忍不住暗自咋舌和驚歎。他找陸長亭學了些淺薄的知識,本以為第二日便能唬人,可誰知曉,他從宅子外走進來,半點問題也瞧不出,他更不知曉,陸長亭之前為何走到街上來,便直直判定這宅中風水不好了。
陸長亭注意到了朱棣投來的目光,便衝朱棣笑了笑,大意是示意他安心。隨後陸長亭高傲地揚了揚下巴,道:“這等小事,都不消勞動我師父!我便能解決!”陸長亭本就生得好看,哪怕是露出幾分傲色,也難以令人生厭。
只是那主人家搓了搓手掌,終究不大敢相信這般的毛孩子,“這……小師父……這……”
陸長亭也不打算賣關子。
人家都倒黴透頂了,現在就求著救命稻草了,他還賣什麼關子?
“敢問您家中,是否有幼子生了病?且請了不少大夫都沒法子?他不僅生了病,還夜夜無法成眠,總是疑神疑鬼?”陸長亭坐在椅子上,淡淡道來,神色鎮定自如,實在不符他這個年紀,但此時誰都不會去注意這一點了。
那主人家包括一旁的管家下人,皆是隨著陸長亭出言,而露出了驚駭之色。
“你……你怎會、怎會知曉?”主人家是真激動極了,連說話都不自覺跟著哆嗦起來了。
“會瞧風水的,便也多會相面,觀您面相,子嗣來得晚,應當正是在而立之年時。之前來時,瞧您府中剛有大夫離開,想來定是有人生病。能令人心急如焚至此的,莫過於家人病重了。我進來時,又瞧了瞧風水,確實是有問題的,尤體弱者最易中招。家宅之中最為體弱的,便是老人及幼子了。而您的面相又呈父母早亡之相,那便就剩下幼子了。”
這一番推論,不過是細緻觀察,再合理推測罷了。
朱棣在一旁聽著聽著,便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他看著陸長亭眼底滑過了一道流光。
而那主人家已然呆住了,訥訥道:“那這……這夜夜無法成眠,疑神疑鬼,又是如何瞧出來的?”
“風水。”陸長亭依舊口吻不鹹不淡,“這宅子是否翻修過一次?”
“是……”主人家已經全然驚住了,他已經絲毫不會懷疑,陸長亭的口中還能說出多少驚異之語了。
“家中人嫌宅子小,便砌了道新牆起來,隔了新院子出來,可是如此?”
“是。”
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