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應當正有不痛快,道衍不由得再一次懷疑起,自己是否送錯了賀禮。
正巧這時候,朱棣後腳也到了。
見到朱棣,眾人都只有一個感覺——春風得意。
和陸長亭的模樣正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旁人只當是主子和陸公子間有了不快,唯有道衍深知箇中緣由。但左思右想,他又覺得自己像是親手將人送朱棣床上去了。可他本意只是為防護長亭不受傷啊……
道衍的心情有些複雜,看著朱棣的眼神也就有些不對勁了。
這會兒朱棣誰也不在乎,畢竟肉吃到嘴裡了,旁人如何想與他何干?
朱棣吩咐了廚房做些清粥小菜,然後才有功夫來和道衍說話。等到屏退左右以後,陸長亭都以為道衍會問及昨晚的事了,誰知道道衍竟是半個字也沒提。反而正兒八經地和朱棣說起了平燕府中的事宜。
待說完以後,他才陡然看向了陸長亭:“書複習得如何了?”
陸長亭一愣:“還成。”
道衍肅穆道:“鄉試在即,怎能如此敷衍了事?最後幾日,不如長亭到慶壽寺中暫住?我與你教授課業,而慶壽寺環境清幽,也正適合長亭讀書。”
陸長亭一眼就看穿了道衍的心思。這不就是想將他同朱棣暫時分隔開嗎?
男人食髓知味起來多麼可怕,陸長亭也知道……鄉試的確沒多久了。陸長亭毫不猶豫地點了頭:“那便辛苦道衍師父教導了。”
道衍微微笑了:“怎會辛苦?”
朱棣雖然有些不快,但也知道鄉試的重要性,這次若是不過,便要再等上兩年了。朱棣繃緊了嘴角,道:“明日收拾好了東西再去。”
陸長亭點了點頭。
道衍也不再多留,他心知若是再多留,恐怕朱棣不會再給他半分顏面。道衍識趣地離開了燕王府,總算換得朱棣恢復了好臉色。
因為消耗體力過多,陸長亭在飯桌前坐下來,就遲遲沒有挪動位置。食物盡擺在了他的面前,沒一會兒就被掃蕩了個乾淨。朱棣一直用溫柔的目光盯著他,一口都未嘗。
陸長亭不由得怪異地看了看他:“四哥不餓?”
朱棣這才轉身對下人拍了拍手掌。
隨即丫鬟們便又一一踏進廳中來,獻上飄著香氣的菜餚。
陸長亭呆了呆:“四哥這是何意?”
珍珠翡翠白玉湯、紅油肘子、春餅、煎排骨……香氣直直竄入鼻。
但他腹中已經撐滿了,這會兒只能聞著味道流一流口水,而胃裡卻本能地對食物發出了抗拒的反應。陸長亭又想吃,又有點想吐。
朱棣道:“長亭的身體,不大適合吃這些。”
陸長亭:……
虧他剛才還心疼了朱棣一把。
陸長亭面無表情地起身將朱棣甩在了後頭。等回了院子後,陸長亭便立即吩咐下人另外收拾了間屋子出來,陸長亭便從善如流地住了進去。等朱棣用完飯回來的時候,已經不見陸長亭的蹤影了。
朱棣叫來下人一問,才知道陸長亭換屋子睡去了。
那怎麼成?明日長亭還要往慶壽寺去,這便是最後的時光了。
好不容易將長亭吃到手,便要獨守空床……
朱棣心中鬱卒,叫來下人領路。
待到了屋子外,裡頭燭火都熄了。
朱棣抬手拍了拍門板:“長亭……”“長亭,我是四哥。”
“……”裡面一片寂靜無聲。
朱棣面色不變,轉身道:“去搬個椅子來。”
下人愣愣地看著他:“主子?”下人頗為摸不著頭腦,這怎麼像是主子和陸公子鬧了不愉快似的?可主子要椅子來作什麼?總不會是……砸門吧?下人露出了驚異的表情。
“去。”
下人不敢再耽擱,忙一溜煙兒地跑去搬了個椅子來。
就在下人膽戰心驚,以為朱棣會發脾氣用椅子砸門的時候,卻見朱棣拖過椅子,輕飄飄地落了座,然後再沒別的動作了。
靜寂在庭院中蔓延開。
下人卻絲毫不覺得放鬆,他戰戰兢兢地盯著朱棣看了好一會兒,最終才確定主子當真只是坐在那裡,動也不動。
夜漸漸深了,掛在屋簷下的燈籠晃了晃。
下人不自覺地打了個呵欠,等回過神來,他往朱棣的方向看了一眼。——主子怎麼還在?
下人不得不硬著頭皮道:“主子,該歇息了。”
朱棣擺了擺手:“你們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