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嘉賜沒想到陸長亭來得這樣快,初時的錯愕之後,史嘉賜便掛出了笑容來。
“還是陸公子本領高,這麼快便有了頭緒了。”史嘉賜勉力撐著床鋪坐了起來,若是忽略掉他那難看的臉色,和滿面病容,此時他臉上的笑容還是很好看的。
陸長亭搖了搖頭:“別的頭緒沒有,我只有話要問一問史掌櫃。”
“什麼話?”史嘉賜怔了怔,沒想到陸長亭會是有疑問要問他。
陸長亭轉頭道:“請諸位都出去等待。”
史嘉賜點頭,讓下人們都出去了,於是陸長亭身後跟著的馬三保和侍衛等人,也才退了出去,退出去的時候,侍衛們就守在了門邊,這是以備情況有變,他們能在立即衝進屋子的情況下,還能攔住外面的下人。
史嘉賜並不知道這些,而史家的下人們也沒看出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史掌櫃,我今日來就是想問一問……那風水師可是白蓮教的人?”陸長亭用平淡的口吻說出了極為震撼人的話,“可是因為如此,史掌櫃才不願意將那風水師供出來?”
史嘉賜的眼皮猛地一跳。
許是因為陸長亭口中說出的話太令他意想不到了,所以饒是城府極深,極為擅長偽裝的史嘉賜,此時也出現了疏漏。他的失態只有一瞬,但就這一瞬已經足夠陸長亭捕捉在眼中了。
不待史嘉賜說話,陸長亭便接著又道:“看來正是如此了。”
史嘉賜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的失態已經入了陸長亭的眼,他不由得仰頭再度朝陸長亭看去,仔細將跟前這位陸公子打量了一番。
從前他只知道陸長亭的風水本領厲害,又得燕王看重,還生得姿容絕色……但他從來不知道對方會敏銳到這等地步。此時再見陸長亭鎮定冷靜的姿態,史嘉賜心底都不由升起了欣賞的心思來。真是不看不知道,越是深入的看,便越被驚駭得厲害啊!
其實陸長亭此時遠不如表面上那樣鎮定,畢竟他要防著史嘉賜暴怒而起,讓史家的下人們將他扣在這裡。
這狗急跳牆的事可不新鮮。
陸長亭靜靜等了好一會兒,卻也不見史嘉賜有動作,而他更是連一句辯解的話都沒有說,這是何意?陸長亭暗暗擰眉。史嘉賜到底是什麼心思?陸長亭一雙眼也算是敏銳了,但此時他卻實在瞧不出史嘉賜的想法。
外面的侍衛都等得擰起了眉,若是裡頭再沒有響動傳出,他們便要破門而入了。畢竟陸公子的安危,是半點也不能開玩笑的。
而就在這時候,史嘉賜總算開口了。
他神色複雜地看著陸長亭道:“陸公子猜的不錯,他的確是白蓮教的人。”
陸長亭微微驚訝,沒想到史嘉賜會選擇坦白,但是想一想史嘉賜的性子,便也不顯得奇怪了。史嘉賜怕是還想耍些聰明……陸長亭開口便道:“史掌櫃是想說,在發現風水師是白蓮教的人後,欲將他舉報到官府,從而惹惱了風水師,才招來了這等災禍嗎?而風水師失蹤後,史掌櫃便更不敢報官了,一是擔心那風水師繼續報復,二是風水師失蹤,無從對證,萬一將自己也牽連進來便要命了。史掌櫃是想說這些話嗎?”
陸長亭這是一口氣將史嘉賜半真半假編造謊言的後路給堵死了。
史嘉賜頓時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陸長亭便繼續靜靜等著,看這史嘉賜又會作何反應。
而門外的侍衛聽見裡頭傳出了說話聲,這才放下心來,繼續把守住大門不動搖。
陸長亭目光銳利地盯著史嘉賜:“史掌櫃,我們認識的時日也不短了,或許史掌櫃還不知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達目的我是不會罷休的。還請史掌櫃誠實作答,否則我也無法救你。”這個救,治的就不僅僅是風水上的麻煩了,還有史嘉賜即將面臨的牢獄之災。
史嘉賜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面上神色不顯,但陸長亭卻知道此時的他腦子裡定然有著無數思緒在打架,就看最後哪個能勝出了……
又是一陣靜默。
外頭的侍衛又有些等不住了。
史嘉賜輕嘆了一口氣,苦笑道:“從前是我小瞧了陸公子,沒想到陸公子能有這般敏銳的洞察力。不錯,若不是陸公子這番話在先,我的確會說出那些話。但現在看來,已經對陸公子半點用也沒有了,若是還這般狡辯,怕是就要被陸公子送進大牢去了。也許不出半月,我就死在裡頭了……”
這史嘉賜當真是個聰明人啊!聽見史嘉賜這番話,陸長亭都不由得在心底感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