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穩手握佛珠,看不出多少年紀;步上紅雲金頂後,一雙明澈的眼睛與竹道士對在一起。
“索翁達活佛安好,竹道士貿然來訪,打擾活佛清淨了。”竹道士首先開口,俊俏的臉上閃過絲驚訝。
“阿彌陀佛,竹道士客氣了,金頂之上方寸之地,索翁達到這裡才見到道宗第一人真容,是我失禮。”索翁達活佛雖然不動聲色,心裡的震驚只怕還在竹道士之上,以他的修為竟到近前才覺察到金頂上的兩個人,是十分罕見的情形。
索翁達活佛出自衛藏布天寺,據說二百年前為金佛爭得一品榮耀的寧巴固活佛的四轉金身;三十年前,十九歲的索翁達就修成幻身七印的第五印,被譽為密修第一人。
三十年過去了,索翁達活佛甚少出手,誰也不知他如今的修為有多高。
“不知活佛到此是參拜釋迦殿呢還是彌勒殿呢?”這次是國畫大師馬夜開口了,他問的這句話大有玄機。
紅雲金頂上的兩座寺廟雖然不大,代表著佛教密、禪兩派,索翁達活佛原來怎麼想不知道,如今卻是怎麼回答也不討好。
索翁達活佛本是密宗弟子,自應該先拜釋迦殿,但是他如今是與禪宗的一品金佛合作,照理應該先拜彌勒殿。
“諸佛皆空明,只要誠心,先拜哪個都是一樣的。我佛心胸,豈是凡夫俗子能測度?道長此問就落於俗物了。”索翁達活佛也不簡單,回答的滴水不漏。
馬夜卻搖頭道:“活佛錯了,一,我乃俗人馬夜馬千里,稱不上道長;二來,釋迦與彌勒雖都稱佛,在這裡卻有個說道。瞧這金刀峽,據說:是因釋迦佛和彌勒佛爭著要在這塊金頂修道,後來起爭執,直鬧到雲霄寶殿之上;玉皇大帝公平裁決,以金刀劈破紅雲金頂而名。他們不為爭這柱香火,如何被後人此說?”
馬夜是在使壞,以民間傳說暗自把道宗身份抬高了一大截,還在諷刺佛教禪宗與密宗之間的矛盾,目的是打破活佛的佛心清淨。
他知道,如今的紅雲金頂之上雖然光芒四射,卻兇險萬分。竹道士與馬夜到此是為攔阻索翁達活佛到鳳凰城的道路,雙方隨時有動手的可能。
一品金佛與二品道宗之間固然平時和氣,但竹道士既然出現在這裡,就證明道宗很清楚金佛要借四品紅火之手對付七品祝門;這是個表態,意思是道宗已經插手到這場紛爭之中了。
索翁達活佛放眼雲海,赫赫三呼,激得雲霞翻滾:“佛門宗信不講尊卑,索翁達以此祥雲禮佛,普天之下,佛光普照。只是竹導師到此確是意外,也是為禮佛?”
果然,紅雲金頂周圍的雲霧聚攏到兩殿周圍,陽光射進去,端得神聖。
“江湖一脈剛有些起色,八派理當互相扶持;小道士希望活佛本著寬宏慈悲心腸,不要去趟鳳凰城那潭混水。”竹道士面含純真微笑,溫文開聲直達要機。
誰面對竹道士,都會以為他是個黃口小道士,但索翁達活佛從看到竹道士的第一眼,就被他身上的風采吸引;以索翁達活佛的高明眼力,怎會被竹道士的皮相欺騙?他吃驚的是:竹道士的修為已由繁入簡,完全不是外界傳說的那個風流道士摸樣。
但如今情形容不得他多想,竹道士既然出現在紅雲金頂,就說明他東來的事情已不是秘密。索翁達活佛三個月前到梵淨山清修,每天在紅雲金頂面雲海旭日體察天機;索翁達修煉的密印輪法,是挑戰身體極限的苦修術,他的幻身印法在面臨絕境和高明的對手時,於生死之間才能悟到上進的階梯。
十幾年來,索翁達活佛為尋找能擊敗自己的對手走遍藏南藏北,曾遠赴雪山以外遊學,也在大雪山之巔閉關苦修。
此次東來,雖然是為履行布天寺與金佛寺的約定,更為尋找高明的對手引證自己的輪法,不管是道宗高人竹道士,或祝門神秘的前輩,索翁達活佛都渴望一會。
對手在前,索翁達活佛密目念聲佛,拋開身前的雜念,面向竹道士道:“有竹道士出面,索翁達鳳凰之行就此止步,如何?”
“活佛真真菩薩心腸,小道士謝過了。”竹道士在天仙橋上恭身禮拜,虔誠之極,起身時卻見索翁達活佛也在合手為禮。
“不敢當竹道士大禮,索翁達雖然答應不去鳳凰城,卻有不情之請請道兄成全。索翁達自三十年前於鷹雲雪山參悟幻身印法後,曾遠赴西域、印度、尼金各處,只在尋找可印證的法鏡;也許是索翁達修行不夠,竟沒遇到痛快的對手。此番東來前已久聞竹道士精研太極陣法,今日一會,還請道兄成全小僧一片冰心。”
索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