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才明白其中的玄妙處,竹道士是故意求敗,不想幫索翁達活佛再進一步。
“不是那樣的,我沒把握勝過他;活佛的印法已入化境,道士是不想讓他如此輕鬆就超脫出去,呵呵,只有自己受點苦了。你可能不知道,十三歲之前,我一直是佛門沙彌。”
“道士曾經是小和尚?”這可真是個新鮮訊息,祝童興致大增。
“是啊,我的師父其實很好的,不過他一直說不好好唸經,不誠心供奉佛祖,要下阿鼻地獄的。我念經書很用功,唸的多了就疑惑了,地獄與佛祖真的存在嗎?”竹道士邊品茶邊輕談,祝童聽得入神,連詢問都忘了。
“如果佛祖真的法力無邊,真的慈悲憐人辛苦,那地獄早該湮滅了,那是多大的功德啊?佛滅地獄,世界不是一片祥和?如果說佛法滅不了地獄,就不應該是法力無邊了;如果說佛祖是不想滅地獄,就不應該說是慈悲為懷了。那時,我斗膽問師父,卻被命入室靜思。呵呵,就是被關進小黑屋。道士自小怕黑,只關了一晚就跑了,這個問題到現在才明白一點,卻再不敢問和尚們了。”
祝童好奇的問:“明白什麼了?”
“不是佛不滅地獄,是佛家需要地獄,沒有了地獄,誰還信佛呢?哈哈,假還真?”
“確是假還真。”祝童不信佛也不通道,對竹道士這樣的有趣道士卻很佩服。
地獄那玩意兒,聽起來就不是好東西;竹道士說的很客觀,佛家真的需要個地獄來襯托,就如美人需要醜陋對比一樣。
“道士我啊,在梅長老這裡待著也好,本宗不少老前輩受佛教影響太甚,也以因果報應之說應對世間的不公平;難啊,一千多年的習慣,都已經根深葉茂深入道門骨髓。祝藍師叔說的不錯,道門錯過了太多的機緣。丹道之說早已落後陳腐,是迴歸道家本源的時候了。現在再不下重藥,也許道門就真的沉淪下去了。”竹道士需要的是個聽眾,受傷後,堅強的道士也軟弱不少。
“如果沒有病人,醫生就沒用了,是不是這個道理?”祝童醫術不高明,功夫也膚淺,但傾聽的功夫一流,這是騙子的基本功,胡攪蠻纏也是本門一絕。
“那是不同的,人的**自然是要生病的,所以你們需要你們醫生;人的精神也是需要信仰的,所以宗教就產生了。中國人的信仰可虛可實,可進可退,如同太極一樣空靈玄奧。青年時代積極進取時,信奉的是入世的儒學,但是儒多權謀,仕途江湖走,誰能潔然一生?必定會在心裡積下痼疾;他們遇到挫折時,或年老退隱時,或失望與廟堂,或尋求心靈的解脫,多退隱到佛道兩家。道士現在為難的是,如果把佛祖拉下神壇,勢必會造成人心混亂;道宗還沒作好準備,得便宜的只會是洋人的基督教,那樣更不好。傳播信仰需要錢啊。”竹道士嘆息一聲,又默然。
做什麼都需要錢,祝童想問竹道士需要多少錢,感覺自己沒那個資格,就跟著嘆息一聲,很知己很理解的樣子。
“我能為您寫個字嗎?”祝童虔誠的說,這在他是很少見的。
“好啊,祝門治字是了不得的神通,道士正想見識一下。”竹道士含笑點頭;“需要我做什麼?”
“您不必做什麼,只要相信我就可以了。”
“道士明白,請祝兄隨便。”竹道士又吹起竹笛,嫋娜的笛音扶搖直上,充滿對生命的熱愛。
這是第一次以治字救人,祝童取銀針在手,閉目涵養片刻,回憶著師叔祝黃說的每一句話,刺破右手食指在空中虛畫出個“氣”字。
碎雪園內山水玲瓏,正是一方靈氣匯聚之地;祝童得祝黃師叔傳道“氣”字決不過半月餘,總共也不過寫了幾百次,其精妙之處體會尚淺。
但“氣”字最後一勾寫完,祝童胸口如受重擊,虛脫脫四肢無力靠在椅上。
虛無中氣息陰涼,撲上竹道士胸前。笛聲弱一下,漸轉高亢,竹道士站起身,饒涼亭急走;十多分鐘後才立在祝童身前,眼中光芒閃閃。
“祝門治字果然高明,道士氣機受益,修養受益,謝祝童兄援手。再來,也許只要三次,道士就全好了。”
“不需謝,這個字啊,我可再來不了,會要命的。”祝童揉著胸口,才喘息過來;要命不是說要竹道士的名,是要他自己的命。不是修煉的蓬麻功精純,這一次也許就要受重傷。
小騙子這才真理解師叔的偉大,他竟能每年寫七個字救七個人!祝童自感渾身如被抽空般,氣息衰弱,這次損失之大,沒個一兩個月是緩過不來的。
怪不到老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