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陪客人,隨客人的願,可以做那種事。
現在我明白了,常大香大把大把地花錢,至少是在陪客人喝酒唱歌,是不是和客人做那種事兒,我不敢確定。
第二部 第三節(1)
×月×日
宋村長到城裡來辦事,小慧父母捎來牛毛氈子,叮囑我們倆鋪上。多麼慈祥和厚道的老人啊。這裡不是家家睡火炕的金兔村。暖氣宿舍,還允許睡電褥子。
隨牛毛氈子還帶來一件緊身衣服,小慧望著過去曾穿過、進酒店前還穿的東西,一臉苦笑。本來有5個紐扣足夠了的貼身小褂,卻釘了8個,再說又小得不能再小,如今女孩子誰還把胸脯弄得扁扁的。小慧的胸脯瘋長狂隆,小褂子已包裹不住它。
小慧生出許多感慨:我爸媽那代人夠悲哀的,活得半生不熟,真沒法兒和我們一代新人比喲。
有媽真好!我替小慧收起小褂子,用方便袋裝好,放進箱包裡。
我沒媽嗎?有。那年她拋下我回城了。她是下放到金兔村的北京知識青年,也是最後一個返城的。因為她的家庭出身問題,是右派化學專家的女兒。我的爸爸倒根紅苗正,三代人中頂數他文化最高,讀完初中。他屬於四肢龐大頭腦簡單那種人,尤其手特大,村人送他一綽號:大巴掌。
我爸是作為貧宣隊代表進入村小學校的,把持上層建築,管教學管老師,當然管在學校當勤雜工的我媽。政治上的化學怎麼講呀,黑紅綜合反應,可改變物質的顏色,生成一種不受歧視的雜色或中性的物質或果兒——那就是我。
村裡人都說我長相像我媽,很俊。村裡人也說我媽心狠,城裡人靠不住,這是指她棄下兩歲的我獨自一人回北京,從此與我們父女斷絕了往來。
我爸爸的生活隨著婚姻的失敗,加之時代的變遷而一落千丈,渾渾噩噩,整日手不離酒壺。農村實行土地承包責任制,我家也分得兩垧地。村子人說我爸很有命,抓鬮竟抓了鴨嘴峪的一垧地,全村最好的一塊地,旱澇保收,不上糞也打糧呢。
鴨嘴峪這塊地解放前是本村地主孟老拐家的墳塋地,風水很好,鬥地主時平了孟家的祖墳,種上莊稼。人民公社時,這塊地變成了“大寨樣板田”,糞下得多,生產隊指定專人蒔弄得精心,糧食打得多。分田到戶時,全村人都盯上這塊好地,20多戶分兩垧地,一戶攤不上幾壟,即使分得了幾壟,零零散散的田地又咋種呢?負責分地的鎮、村兩級領導可犯了難。
宋村長在人民公社時是當生產隊長,幹了幾十年,群眾威信很高,也很有經驗。現在他被群眾推選為村長。他說:最合理的辦法就是抓鬮。按全村應分得土地的戶主,揉了20多個紙團,只一個紙團上寫“得”,即是那塊地,其他的都是“白”,意為白搭白,什麼都沒有,白抓。
紙團被鎮幹部從空中拋下,每人拿一個,我爸爸酒還沒太醒,靠著牆旮旯睡覺。宋村長喊:大巴掌,田大巴掌,剩的一個鬮兒是你的,你倒是抓呀!
我爸用力睜那雙酒醉的眼睛,硬是沒睜開,他說:村長替我看看吧,抓上抓不上都是一回事,說完又睡去。
宋村長只好替我爸拿起最後一個紙團,慢慢展開,大聲宣佈:田大巴掌,得!
挨著我爸坐的人撼動他:喂,大巴掌,你得了咱村那塊好地,真有王八命!
我爸仍然沒睜開眼,說:得就得了嘛,沒啥大意思!
視土地為命根子的農民,得塊好地還了得,可我爸卻毫不在乎和珍惜,種了一年,草比苗高,地撂荒了。後來,他索性轉包給老劉家,自己一天遊遊逛逛,喝酒成了他的營生。我爸失魂落魄,整個人完了。後來,我爸從黑瞎子口中救下一個外鄉女人,和我爸搭夥的女人是我的繼母了,眼神不好,村子人叫她二層眼,我叫她姨,是她讓我這樣叫的。我管小慧的媽才叫媽,她拿我當閨女,我拿她當媽,已經多年了。
×月×日
小慧從一樓調到二樓,她美滋滋。可我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常大香已經說得很明白,二樓的服務小姐是要陪客人喝酒、唱歌。我為小慧擔心,哪個客人喝醉了,動手動腳咋辦?
聰明的小慧似乎看出我的心思,摟住我的脖子,過去我們經常互相摟抱著說悄悄話,說:你快變成我媽啦,想這想那,多累。
第二部 第三節(2)
我說:臨出來時,媽怎樣囑咐咱倆的,你是不是忘啦?你要有個什麼閃失可怎麼辦?
小慧笑笑,更緊地摟抱我,讓我感到呼吸困難,掰開她的胳膊。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