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向他獻媚,可是此時她話裡話外的意思,分明又是置身事外。他再聰明,也不能理解外星人的全部思維。怎麼會知道,尊貴的瑪麗公主所謂的喜歡和愛,和男女之愛根本就是兩碼事呢?
幸好劉疆反應很快。“孤尚沒有心儀的女子。若是有時,定然向你索要胭脂水粉送她。”劉疆笑著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梧桐雨(一)
馬瑪麗每天到北宮的時間開始漸漸地多起來。
雖然她從編制上,屬於陰皇后宮中的宮人,有職責在身,但是時間就像海綿裡的水一樣,只要她樂意擠,總是會有的。
對於尊貴的瑪麗公主來說,宮人職責只是她角色扮演遊戲中的一個無關緊要的設定,她若歡喜時,自會刻意將時間調得慢一些,享受工作之中的愉悅,若是不歡喜時,便自可將這些枯燥無味的東西視為角色扮演遊戲中一個無關緊要的細節,讓它一掠而過。
至於其中的技術問題,自然交給萬能的飛行器去搞定。畢竟,瑪麗公主來到此處,是要玩遊戲的,而非被遊戲玩的!
馬瑪麗每天去北宮的時候,都要從長秋宮路過。
長秋宮原本是皇后的寢宮,郭聖通為皇后的時候,便居於此處。而陰麗華當時身為貴人,居於西宮。後來郭聖通退位,搬到北宮去住,陰麗華為後,卻未曾遷宮,這座長秋宮便廢置起來。
長秋宮中種著幾棵高大的梧桐樹。傳說梧桐樹是鳳凰棲息之所,而長秋宮中起居坐臥的本應是人中之鳳,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如今鳳去臺空,寂寞梧桐鎖長秋,便顯出幾分蕭索來。
馬瑪麗從旁邊路過的時候,偶爾會不留神多看幾眼,梧桐樹那光禿禿的樹幹在寒風裡發出悲鳴一般的聲音,是喧囂過後的蒼涼,是繁華盡頭的冷峻。
有的時候馬瑪麗會覺得諷刺。一座長秋宮,一側坐落著是苦盡甘來的西宮,一側卻連線著是繁華落盡的北宮。她彷彿一個追逐著絕世好戲的看客,每日裡看過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春終成皇后,便緊接著看陳阿嬌夢斷金屋退守長門。
至於故劍情深、南園遺愛什麼的劇情,鑑於男主角是最喜歡惺惺作態的光武帝劉秀,她覺得如此比喻簡直是侮辱了漢宣帝的苦心,故而只是看透世事般的冷笑,不予置評。
一半是喜中含悲,一半是悲中帶喜。苦盡甘來的未必心滿意足,繁華落盡的未必眷戀舊夢。都是人之常情。
一個最明顯的證據就是,有一日,馬瑪麗在西宮的庭院裡跟小宮女們講著王寶釧的故事。她說某朝有這麼一個有情有義的好女子,在丈夫薛平貴最危難的時候嫁給了他,丈夫卻很快離開她去打仗。她在家中苦守寒窯十八年,結果丈夫衣錦還鄉的時候,已經娶了他國的代戰公主。薛平貴不忘舊情,封原配為皇后。
這本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馬瑪麗發誓沒有經過任何的加油添醋。但是陰皇后不知道從誰那裡聽說了,立即變了臉色。次日馬瑪麗為她梳妝的時候,她便聲音顫抖地問她:她是在編故事諷刺她是不是?
馬瑪麗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陰麗華為什麼這麼生氣。陰麗華同樣是在劉秀遭到更始帝猜忌的危難關頭嫁給劉秀,同樣是新婚燕爾便和丈夫分離,丈夫同樣娶了身份高貴的女子為妻,她陰麗華和王寶釧三擊掌淨身出戶不同,她的孃家人還一直和劉秀一起並肩戰鬥,然後她當了十幾年的貴人,十幾年間都要向郭聖通行大禮,十幾年後,苦盡甘來,才當上了皇后。
算起來,陰麗華的遭遇和王寶釧影影綽綽有相似之處,也難怪她這麼敏感,認為馬瑪麗是在影射她。
幸好陰皇后素來寬仁,知道她心思簡單,未必存著什麼壞心,說了兩句也就揭過去了。所以馬瑪麗沒有告訴她,在未來的某個時代裡,薛平貴被眾人視為渣男典範,而更諷刺的是,在幾乎同一個時間節點,和薛平貴相似行徑的某人卻被評論為最痴情的帝王,被反覆提及和歌頌。
高維度世界裡的外星人只要想看,便可以看見三維世界裡的未來。而這未來是如此荒謬雙標缺乏邏輯性,令瑪麗公主理解無能。
給郭聖通講故事的時候就要愉快許多。陳氏阿嬌是已經發生過的歷史,她至少不會以為馬瑪麗是在影射誰。
所以身穿素服、頭上梳著少女髮髻的中年美婦人靜靜地聽完這個故事,帶著幾絲天真抑或是盛開之後的真實,十分肯定地說:其實漢武帝沒有對不起陳阿嬌啊。她家那個時候沒有更好的選擇了不是嗎?長公主需要女兒當太子妃,所以才拉了漢武帝一把。這也算不得什麼。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