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手裡——太子宮中有陰夢嬌、秦雪瑤虎視眈眈,只有獨闢蹊徑,換一個戰場,她或許才能有機會。
賈雯在等待的這段漫長時間裡,想了很多可能。然而,當劉莊說出那番漫不經心的話的時候,她還是感到莫名的悲傷。
這幾個月的時間裡,她沒有獲得劉莊的寵幸,卻也因此得以安靜地躲在角落裡,觀察劉莊的一舉一動,一個挑眉,一個笑容,揣摩劉莊真實的心情。
她是聰敏的,卻也是不幸的。因為她註定比陰夢嬌難以討好。
譬如說此時此刻,若是陰夢嬌聽到劉莊說這話,必然會乖乖回宮,心中喜滋滋地認為這是劉莊在關心她。然而賈雯卻強行抑住心中那一絲酸澀,抬頭望著劉莊,直截了當地問道:“殿下可知道,妾身的閨名?”
劉莊一時語塞。他驚愕地看了賈雯一眼。
“孤自然知道。”他面上浮起淺淺的微笑,目光比先前的敷衍鄭重其事了許多,“你是賈家的女兒,左將軍膠東候第五子所出。”
賈雯面上浮起一個嘲諷的笑容,那嘲諷只浮現了一霎那,極快地隱去了。以至於對面的劉莊覺得那只是一種錯覺。
“妾身姓賈名雯,家父諱武仲,家母馬氏,是皇后娘娘宮中的馬姑娘的長姊。”賈雯一面看著劉莊臉色,一面說道。她的臉色甚是溫婉,就如同任何一個溫柔的淑女那般。
然而劉莊卻只覺得不自在,就彷彿被賈雯察覺了他最隱秘的心事。他心中迷迷糊糊地想:難道這個賈雯窺破了馬瑪麗私相授受之事,故而教訓了她一通,來到此處?若是如此的話,這個賈雯膽子也太大,管的也太多了!
“妾身和馬姑娘交好,因此託她將那個荷包,送到太子殿下手中,又大著膽子邀殿下到此。”賈雯繼續說道,眉眼溫婉,聲音柔和。
劉莊是費了好大力氣才明白賈雯話裡的含義的。其實賈雯的話清晰而明瞭,只怪他自己先入為主,有了錯誤的意識。原來……原來馬瑪麗只不過是替人傳話,替人傳東西而已……
一時之間,劉莊心中百般滋味,難以言說,憋悶非常,偏偏還得擺出一副好夫婿的模樣,聽眼前的這個女人繼續喋喋不休。
但是很快,劉莊就發現,他要面對的場面比他想象中要嚴峻得多。因為賈雯緩緩開口說道:“太子殿下既然知道妾身祖父是左將軍膠東候,想必也應耳聞,妾身祖父作戰勇猛,為光復漢室立下赫赫戰功。”
“父皇早就說過,賈大將軍乃本朝第一猛將!”劉莊如是敷衍道。
賈雯屈膝行禮,不卑不亢:“謝太子殿下。想來太子殿下也應略有耳聞,昔年妾身祖父隨皇上征戰五校農民軍時,身負重傷,皇上曾指腹為婚,親口許諾,願結為兩姓之好……”(見《後漢書?賈復傳》“聞其婦有孕,生女耶我之娶之,生男耶我女嫁之,不令其憂妻子也。”)
劉莊原本漫不經心,聞此言卻猛地抬頭,詫異地望著賈雯,見她泰然自若,從容不迫地繼續說下去:“皇上甚器重賈家,妾身祖父亦不忘舊事,故年前太子宮採選之際,才薦了妾身,入宮侍奉太子殿下。”
“妾身自幼便知要侍奉太子殿下,故德言容功,不敢有半分鬆懈。如今入宮數月,未能為太子殿下分憂,閒暇之時,深慚愧對皇上厚愛,家族囑託。想來是妾身天資不足,便請太子殿下,遣送妾身回家。妾身族中尚有族妹……”賈雯說到這裡,聲音突然開始嗚咽,抬起頭的時候,眼淚便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掉了下來。
劉莊的心沉甸甸的,難受得厲害。眼前的少女一改它日溫柔可親的樣子,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堪憐。長期形成的良好教養告訴劉莊,此時此刻,他應該扶她起身,為她拭乾淚水,柔聲勸慰她,輕聲細語哄著她,直到她破泣為笑。可是……可是這樣一來,她就會成為他的又一重枷鎖,成為甩不掉的責任,日日夜夜,壓得他喘息不得。
不!她已經成為他的責任了!從父皇母后將她選進宮的那一天起,或許更早些,從父皇向賈復許諾指腹為婚的那刻起,就已經註定,劉家必須和賈家結為親家,讓賈家成為皇親國戚,長長久久的富貴下去。而他既然已經成為當仁不讓的太子,這種責任,非他莫屬。
“雯兒,你莫要哭了。”劉莊輕輕說道,他無聲地吐出一口氣,卻吐不出心中的壓抑和煩躁,“先前是孤雜務纏身,冷落了你。今夜……今夜……”
賈雯聞言,猛地抬頭,眼睛裡滿是驚喜和難以置信的光芒,她定定地盯住劉莊看了又看,突然間又嬌羞地垂下頭去。
她只不過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