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爬上了皇上的龍床,真是一出精彩的宮廷大戲。
姐姐終於懸樑自盡了,我哪有逼她?可是我終究忘不掉她最後見我那一次的眼神,那種看陌生人的眼神,再也不是小時候那種體貼寵愛。
也許死的真的不是她,而是我。
我的心剩下的殘渣,終究是破了一個大洞,風一吹,就空空迴響。
李治卻發現了我在他的安神香裡放的催*情*藥和把姐姐邀約到他的寢殿裡,他的眼神幾乎兇狠得要把我撕碎,他舉起手掌,要打我耳光,而我預備讓他打了,可是那一巴掌終究沒有落下,他頹然的坐下——他終究是捨不得,他哪裡可能打我呢?
但是,他卻寵信了姐姐的女兒魏國夫人賀蘭氏。
後宮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的姨甥女如今寵慣後宮,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所有該完結的都完結了,我也沒有什麼好爭,好留戀的了。
在賀蘭小妹得意怨毒的眼神中,我病倒了,重病,從未有過。太醫說我多年肺氣淤積,肝陰受損,如今心神不凝,恐有大患。
李治倒是怕了,他守在我窗前五天五夜,憔悴得不成樣子,可是我不想醒來,我也不想再留在這個人世,我想往來出來,往去處去。
如今真是了無掛礙,我愛的人死了,我恨的人死了,愛我的人也死了,在這世上的,愛我的人我不留念,恨我的我不在乎,權力於我已無用處,情意於我已成浮煙。這世上真沒什麼是我想守護我想留住的了,我大概真的可以走了。
可是,李治不知怎的,竟然把高德順請來到我跟前,他已經白髮蒼蒼,原來他已經這樣老。他看著我半死不活的樣子,眼淚竟然掉下來,他對我說:“娘娘,您一定要保重,若是先皇在天有靈,見你如此,怕是心都要碎了。”
我虛弱地笑:“高德順,你還說傻話,我們兩個怎麼樣,你最清楚了,他最後恨我都來不及,怎麼還會再為我傷心。”
高德順抹眼淚說:“娘娘,您冤枉陛下了,陛下是情非得已。老奴今天前來,就是想讓娘娘知道陛下的心意,雖然陛下吩咐奴才如果娘娘仍然在朝,就不必把這封信給娘娘了。”
我心驚,子衿竟然還留信給我了,我掙扎著要坐起來,高德順忙來扶我,一邊告訴我:“陛下早已經吩咐人把錦客樓買了回來,一直打理著,等著娘娘回去再經營起來。當初要賜死娘娘,不過是給娘娘一個脫身的藉口,陛下說無論最後您跟了誰,四殿下或者江夏王,如果您離開了宮廷,就把這封信交給您,如果您最後仍然在朝,跟著四殿下或者九殿下,就不必給了。”
我心裡巨震,多年未曾有過的感覺和記憶,漸漸復甦,子衿……他明瞭一切,原來他明瞭一切。原來他說他沒有做錯的決定,是這個。原來是因為他最後覺得我沒有愛過他,所以他為我的安排——讓我借死遠走的安排是正確的,他知道我不喜宮廷,他知道我喜歡外面天地,他知道我一直懷念錦客樓,他甚至知道我和南英,也知道李治對我也……
他唯獨不知道的就是我愛過他。
可是他什麼也沒有說,他沒有真的讓我殉葬,他沒有真的動過除掉我的念頭,他甚至真的還了一座錦客樓給我。
高德順把信遞給我,默默退出去,我慢慢展開已經泛黃的信:
“明空,相信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已經遊弋於外面的廣闊天地。是我私心,將你折斷翅膀,帶入皇宮,只為了借用你的溫暖驅走這裡的冰冷。我也沒有想到我三十八歲以後還能遇上這一段風光旖旎的感情,一個帝王不該有的,全叫我領略了一回。你父親的事,是我此生最懊惱的事,如果我當時能知道那是你父親,決不會有你後來的這些痛楚,和對我的怨恨難解,可是我又想,如果你父親沒有死,你也不會隻身來到長安,我們也不會遇見,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樣比較好。
你這樣的女子,世間難尋,聰慧、桀驁、善良、多情,你的智計無雙,有時叫身為帝王的我害怕,可是你的慧敏開朗,讓我不能自拔。愛上你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我無力掙扎,怕你不能如我一般深情。我有的時候覺得離你已經很近,可是我伸手卻覺得抓不住,這讓一向凡事掌握在手的我,覺得不安。後來總算叫我知道,你的那些保留,是為了誰。阿泰比我早來到你身邊,他年輕,出色,深情,他是我的孩子,我怎麼會不知道他。我已經搶走了你,原本打算把天下補償給他,可是他執念太重,又對你用情至深,我不能自私的把天下交給他來執掌。很抱歉,你一向最討厭我的身分,我是皇帝。
可是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