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逃,性命不保!”
張丹楓大吃一驚,道:“什麼?你本來是跟隨皇上的?難道蒙古兵已進了北京嗎?”康超海道:“不,皇上御駕親征,現在懷來城外,已陷入了敵人的重重圍困之中了。”張丹楓更驚道:“什麼,皇上居然會御駕親征?這是誰的主意?”康超海道:“這是王公公的主意。”張丹楓大怒,“啪”的一掌,把飯桌斫了一角,怒道:“王振這□,好毒的心腸!”
康超海不敢作聲,雲蕾走了出來,道:“你不要生氣,再問問他。”張丹楓道:“為什麼不叫于謙大人領兵?”康超海道:“朝廷之事,我哪懂得?只聽他們說于謙是文官,不能領兵。”張丹楓道:“哼,他們領兵現在怎麼啦?”康超海道:“皇上與王公公領兵,七月十六日從北京出發,十九日過居庸關,二十三日到宣府,八月初一進到大同城,那時連日大風急雨,軍士沒備寒衣,竟然就在大同城凍死了幾萬人,未見敵人軍容已亂。兵部尚書鄺塵墜馬重傷,戶部尚書王佐奏請回兵,王公公不允,就在行軍之際,罰他跪在草中。八月初二先鋒石亨和瓦刺軍接戰於陽和口,全軍覆沒,總兵官武進伯朱冕,大同總督軍務西寧侯宋瑛二人,相繼戰死。大同總兵郭登勸皇上從紫荊關退兵可保安全,王公公不聽。王公公是蔚州人,他要邀御駕臨幸他的宅第,指揮大軍向蔚州移動,行了四十里,他又忽然改令大軍轉向東行,說是恐怕軍馬損毀他的田稼,於是循原路奔回宣府。初十日到宣府,敵軍亦已追到,在鷂兒嶺一戰,全軍潰奔,大前日,皇上逃到土木堡,敵軍前鋒早已從小路抄過了土木堡,反過來包圍了。”
張丹楓越聽越是氣憤,這次“御駕親征”,行軍和退軍的路線以及佈置,分明都是王振所佈下的圈套,令明軍一敗塗地不可收拾。只聽得康超海又道:“幸我見機得早,乘著夜間衝了出來。要不然被圍在土木堡,不戰死也得餓死。”
張丹楓哼了一聲,忽道:“你背上這一大包東西,重甸甸的是甚物事?”康超海面色大變,張丹楓倏地伸手快如閃電,將他揹包搶了過來,摔落地上,只見金元寶滿地都是。張丹楓冷笑道:“原來你拉夫為的是替你背金元寶。”康超海陪著笑臉,說道:“這點財物,都是聖上歷來所賜,並非不義之財。今日蒙你相救,咱們對分了吧。”
張丹楓冷冷一笑,忽地面色一端,斥著:“虧你還是大內總管,虧你還敢提皇上的恩典,皇上既然對你不薄,為何你在危難之時,棄他而走?”康超海一怔,他知道張丹楓是皇上的仇人,料不到他竟會以此言相責。只聽得張丹楓又道:“你今晚就在此歇歇,明兒一早,我和你趕回土木堡去。”康超海言道:“去送死嗎?”張丹楓道:“你食國家俸祿,就是明知送死,也是該當!何況送死也不止你一人,我們都陪你送死。”
康超海面色發白,忽地彎下腰來,將地上的金元寶一個個拾起,張丹楓與雲蕾連連冷笑,也不攔他,有幾個金元寶滾到簷階底下,張丹楓的白馬和雲蕾的紅馬都在那兒。康超海爬到馬腹下去拾金元寶,突然一躍而起,按著白馬的頸項!
那“照夜獅子馬”神駿非常,一聲怒嘶,後蹄反踢,張丹楓喝道:“你幹什麼?”康超海急切之間,制服不了那匹白馬反身跳上了雲蕾所騎的紅馬,大笑道:“俺康超海還要多享幾年清福,恕不陪你們送死啦!”一刀插入馬臀,紅馬負痛狂奔衝出門外,霎忽之間,已消失在芒芒夜色之中。
雲蕾道:“大哥,追他回來!”張丹楓搖了搖頭道:“這樣的人,追回來也沒用。”長長地嘆了口氣,頹然坐下,道:“嶽武穆當年說得好:文官愛錢武官惜命,大事尚有可為嗎?而今竟是文官武官,都愛錢惜命,王振之奸,不下於秦檜,恐怕宋代的歷史,徽、欽二帝蒙塵之辱,又將見之今日了。”雲蕾道:“朝中雖有秦檜,亦有岳飛,於閣老的忠心,不減於嶽武穆,大哥不必灰心。”張丹楓道:“只可惜他沒有兵權。呀我恨不得插翅飛到北京,助他一臂之力。”
兩人心急非常,示待天明就告別了農家母子,同乘白馬,絕塵而去。行不多久,已聽得前面鼓角之聲。張丹楓策馬登上一個山丘,把目遙望,只見前面旌旗招展,漫山遍野,都是蒙古兵。雲蕾苦笑道:“過不去啦!”張丹楓道:“有辦法。”叫雲蕾躲在山上,他騎馬下山,竟然奔入敵陣。雲蕾大驚失色片刻之後,忽見張丹楓與兩個瓦刺軍官一同回來,雲蕾大為奇怪。原來張丹楓精通蒙古語,懷中還藏有當年逃出瓦刺之時,所偷帶的瓦刺軍中令箭,他冒稱是瓦刺在戰前派來中國潛伏的探子,果然哄得兩個軍官相信。張丹楓說是在附近山上,藏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