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尊姓大名?”
執鞭人淡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蕭十一郎微眯起眼:“人上人?”
人上人頷首不語。
蕭十一郎道:“你又想要什麼?”
人上人一字字斬釘截鐵道:“我要割鹿刀,還有你的命。”
蕭十一郎嘴角已有了一分譏誚:“人上人,你是不是太貪心了?”
人上人淡道:“哦?”
蕭十一郎道:“人常言一物換一物。風四孃的命,自然只能換割鹿刀,抑或我的命。”
人上人笑了笑。他的面容本已僵硬,這麼一笑,就比哭還要猙獰:“你為何不問問連少,他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活。”
蕭十一郎的心猛然一窒。
窗外雪落無音,漫天徹地白,彷彿純潔無垢。
天已深了。西湖上還停著十多艘畫舫,襯著男女們媚然笑意,燈火幾乎染紅了江面。
不遠處人生喧鬧鼎沸,此地卻如死墳寂靜。
人上人卻已轉頭對上連城璧:“你之所以這麼鎮定站著,是因為現在已動不了了。是不是?”
連城璧不語。
他面色略有一些白,卻是負手靜立,看起來依然從容鎮定。
人上人眼中有了譏誚:“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冷?”
連城璧依舊不語。但細看之下,連城璧藏於袖中的手,已開始細細顫抖。
人發抖會有很多原因。害怕是,寒冷時,還有身體不受控制時。連城璧屬於哪一種,已十分明顯。
人上人也無須他回答,指了指風四娘繼續道:“你很快就會像她一樣。”
蕭十一郎呆呆抱著風四娘,朝連城璧走了一步,一步之後又停住了腳步,臉色就像病入膏肓的人一樣難看。
——原來他方才早已中毒。
可他為何寧願推開自己,也不願說?
他難道就這般狠心,這般不想碰他?
蕭十一郎只覺心都要碎了。
他呆呆看著連城璧那張蒼白冷漠的臉龐,一時間腦中竟只剩一片呆愣空白。
這個時候,若隨意來個人給他一刀,他必傷無疑。
人上人卻沒有給他一刀,只是面無表情說:“所以你既會把把割鹿刀給我,又會把你的命給我。 ”
蕭十一郎握著割鹿刀的手,已顫抖起來。
但便在人上人話語方落的瞬間,窗外已有個人緩緩道:“等一下。”
他說話聲音並不大,甚至輕易就被掩埋在寒風,但他也沒有刻意提高聲音。因為只要有實力,無論說話聲音多輕,世人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蕭十一郎的面色又變了。
變得更白,更慘。
——因為他知道,又來了一個極難對付的人。
如今連城璧已動不了,風四娘毒已侵入經脈。
唯剩他一人,獨木難支矣。
要他們等一等的人已進來了。
【他看起來並不太老,也並不太年輕,身上穿的衣服並不太華麗,也並不太寒酸,身材並不太胖,也並不太瘦,說話很溫柔,態度也很和氣。
正是那種無論在任何城市中,都隨時可能看見的一個普通人。
但開始說話的時候,他還在後面的一扇窗戶外。這句話剛完,他的人卻已從前面的門外走了進來。】【原著】
這是一個很可怕的普通人。
他已走到蕭十一郎身邊。就像沒有看清眾人詭異的臉色,他拱了拱手行了個禮:“久仰,久仰。在下王萬成。”
王萬成,就一如他這個人一樣的普通,普通到無一人聽說過。
王萬成很快又道:“我知道,你們定是沒有聽說過我。不過沒有關係,我來的原因,只是想要在這場交易裡,抽取三成。”
天越來越冷了。
三人面色也愈發冷了。
蕭十一郎懷抱裡的風四娘渾身劇烈抽搐。她滿面青紫,看起來呼吸都十分艱難了。
王萬成盯著風四娘,微微笑道:“她看上去是中了很霸道的毒。”
人上人冷哼一聲:“只有我能救她。”
王萬成笑道,“我卻也能救她。”
人上人面色愈來愈冷了。
蕭十一郎雙眸陡然一亮。他凝視王萬成,極力鎮定,聲音裡依舊掩飾不了焦慮:“你當真能救她?”
王萬成眯眼笑道:“比真金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