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也許是那天自己一個人趕路太緊張了,到現在都沒法兒抹去對疤臉兒的可怕印象。初秀這麼想著也就釋然了。
一場鬧劇結束了,村裡人意猶未盡地四散回家,一路上還在議論著。
“哪來的仙藥?我看是那老頭兒從自己身上搓下來的泥灰兒!”一個小夥子高聲說。
“可不是!我就盯著他在身上摸來摸去的,正好剛忙活得出了一身汗,好搓!”另外一個小夥子附和著。
初秀聽了這話,想起那黑黑的小藥丸,忍不住有點兒噁心。
“這老太太,真夠可憐的,養了個不爭氣的兒子,蹲了大牢,就剩她孤身一人,又瘋了,這日子可咋過呀?”
“哎!她兒子判了多少年?”
“你說那個邱瘸子呀?犯強姦罪判了好幾年!到底幾年……我也不知道。”
初秀聽明白了,那個可憐的瘋老太太可能是因為兒子判刑,受了刺激。那個疤臉兒會不會就是老太太兒子的獄友呢?初秀又想到了那張讓人噁心的醜臉。
正出神兒間,又聽到有人議論:[霸氣 書庫 —wWw。QiSuu。cOm]
“你還別說,麗麗有好些日子沒回村了,她家人說她在南方打工,怎麼這麼
長時間也不見來個信兒?”
“來信也不能給你來信呀,怎麼的,還惦記著她哪?你就死了那條心吧,人
家能看上你?你沒聽說她一到半夜就往老宅子跑?”
“去你的吧!你才看上她了呢。”兩個小夥子互相推搡著走遠了。
孩子們興奮地在雪地上跳著,跑著,尖叫著,模仿著跳大神兒的老頭兒那滑稽的模樣兒和腔調兒。
初秀聽到那小夥子說的麗麗“一到半夜就往老宅子跑”的話,不覺想起了醫生陶凡那張超脫凡俗的白淨臉,一時間有些恍惚,這樣一個男人難道也會和農村女孩子搞出些風流韻事來嗎?她覺得不可思議。
3
麗麗她媽回到家裡怎麼也睡不著了。
本來是去看熱鬧的,
不曾想平白無故受了這麼一頓窩囊氣!她越想越心跳加速,坐在炕頭兒上呼呼直喘。
“誰又欠你錢不還了?嗯?”男人脫得精光,哆哆嗦嗦地鑽進被窩裡,舒舒服服地躺下,拿眼睛掃了一眼麗麗媽,“淨生些沒用的氣!老孃們兒……”
“這些王八羔子!看著麗麗掙倆錢兒回來就眼紅!存心氣我……”麗麗媽還是咽不下這口氣,一邊罵,一邊把炕沿拍得“啪啪”山響。
“你那閨女也不是個正溜兒!出去多長時間了?也不給家捎個信兒來!都是你!養出這麼個白眼兒狼……”男人嘟噥著,翻了個身,自顧睡去。
麗麗媽只好也脫衣躺下,關了電燈,想起了心事。
“麗麗”是個非常普通的名字,在城市裡有許許多多名叫麗麗的女孩兒。但是對身為陪酒小姐的麗麗來說,這自然不是她的真名。
這些只在黑夜降臨時才開始工作的女孩,都給自己起了一個聽起來嬌滴滴的、不帶姓氏的假名字,比如圓圓,美美,蘭蘭什麼的,以便讓客人對自己的名字耳熟能詳。
她們早已習慣了這些稱呼,真正的名字在她們的記憶裡倒像她們純真的過去一樣,已經越來越模糊了。
麗麗就是一個這樣的女孩兒,和別的女孩兒一樣愛慕虛榮。因為她是村子裡最漂亮的姑娘,命裡註定要過跟別人不同的生活。她對自己原先那個土得掉渣兒的名字和對自己的家鄉同樣深惡痛絕,那土氣的名字,代表著她過去寒酸的日子。從來到城市的第一天起,她就叫麗麗了。
很顯然,她的漂亮給她帶來了財富。
在其他的女孩子還在沒日沒夜地工作時,她已經掙到了足夠舒舒服服過完下半輩子的錢,洗手不幹了。可她再也不想回到那個偏僻落後的小村子了,她想在城裡找一份好工作,然後再找個好男人結婚,踏踏實實地生個孩子,過小日子。
麗麗唯一還惦記著的,是村裡的父母和哥哥們。於是,她經常買了大包小包的禮物回村看望親人。她每次回到龍山村,都給過了半輩子窮日子的麗麗媽帶回來好多衣服、首飾,也帶來了無窮的快樂。
麗麗媽朦朧間意識到了女兒在城裡乾的是什麼工作,可是目光短淺的她沒有覺得恥辱,反倒覺得女兒有本事。讓麗麗媽傷心的只是,這孩子每回跑出去,一年半載的都不回來一趟!好像這個家擱不下她了似的!她不知道當爹當媽的為她擔驚受怕嗎?
可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