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柔聲說,冥小墨從來沒有聽過天帝這麼溫柔的聲音。
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纖細的手指拼命的抓著冥湮的衣服,他感覺到冥湮身體的溫度正在慢慢下降。
這樣冷的溫度,他馬上就會被凍死的。
他抬起頭,他想哭,但是眼淚沒有流下來,他看到天帝安靜的舉起手。漫天遍野的純淨森冷力量包圍了整個天界,如此強烈和剔透。
他忽然想,在我死的時候,我表現的像個人類,其實神族和人類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吧……
他張大黑色的眼睛看著天帝。
然後一抹陰影降落在他的面前。
他看到銀白的披風在眼前晃了一下,一個男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和天帝一樣金色的短髮和藍色的眼睛,他沒有轉過頭,但是冥小墨知道他是誰。
“能站起來嗎?”男人輕輕的問。
冥小墨回過神來,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將冥湮扶了起來,冥湮還沒有死,冥小墨的心跳加速,也許可以活下來。
天帝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看著對面的人。
“你得知道,你現在做的事情意味著什麼,阡冴。”
“我知道。”阡冴將手裡的亮銀盤龍棍橫起來對著天帝。
冥小墨扶著冥湮一直退到天律閣的門口,上面的植物縱橫交錯,盤踞著這扇大門。也許是意味阡冴站在他們的面前,將那力量擋去了一點,冥湮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父君,怎麼樣!”冥小墨著急的問,他的手還是很冷,和死人的手似乎沒有什麼區別。
“沒事。”冥湮輕輕的說,“抓緊我,小墨。”
冥小墨立刻緊緊的抱住他。
“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們必須先離開。”冥湮輕輕的說,冥小墨下意識的抬頭向阡冴看去。
他始終沒有看到他的表情,他看到他挺拔的背影和那條在陽光下熠熠發光的亮銀盤龍棍。
就像他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
冥湮將冥小墨摟在懷裡,另一隻手在縱橫的植物根莖上狠狠一劃,粗糙起伏的表面立刻劃破了冥湮的手。
“父君?”
一點點血液從手心裡流出來,冥小墨感到地面在輕輕的顫抖。
他抬頭看著那扇門,門上的植物忽然活絡起來,像一條條死灰復燃的蛇一樣遊走起來。
所有的東西都會喜歡故鄉,無論是動物還是植物,儘管它在這個森冷的環境裡能存活下來,是因為他已經被這個力量淨化過了。
但是有些東西是力量無法抹去的。
它拼命的扭動起來,它感到了這個血液的熟悉——來自故鄉的味道。
“那個該死的植物!”天帝看到了植物的異樣,向前踏出了一步。
但是阡冴隨即擋在了他的前面。
73
魔界是一個奇怪的地方,說它奇怪是因為在那裡會出現許多不合情理的事物。比如說長的像人的植物,或者長得像植物的人,以及它們特殊的飲食習慣。
有的妖魔可以只喝水生存,有的植物卻只愛喝血液。當然,魔界是個非常殘酷的地方,但是卻是三界中物種最多的地方,它們會進化,會學會妥協,會自我保護。它們熱愛這個地方,儘管別的地方食物很多。
魔界是個讓人著迷的地方,雖然它看上去荒涼而寂靜,但是生命的頑強在這裡體現的淋漓盡致。每個生命都會感謝,因為越是殘酷的環境就越能讓自己強大,強大到讓自己安心。
那來自魔族的血液讓盤踞在天律閣門上的植物活躍起來。這股熟悉的味道喚醒了它所有的記憶,它本來就不是一課看守門的植物,它是屬於那個荒涼殘酷的世界,儘管那裡如此讓人畏懼。
“抓著我小墨。”冥湮輕輕的說。
冥小墨的手指緊緊的抓住冥湮的身體,那如碗口粗細的藤蔓在上面瘋狂扭動,他可以想象這株植物在魔界時是如何的不可一世。
它想回去了,那個地方始終讓它眷戀。
冥小墨轉回頭,他看到阡冴的背影是意外的挺拔。他們還沒有動手,但是比起天帝來,阡冴能爭取的時間不多,而這段時間,阡冴要付出的是唯一的東西。
他始終沒有轉過頭,他藍色的眼睛只是看著天帝。
阡冴是一個沉默的人,或許不知道該說什麼,所以大部分時間只是保持沉默。
“讓開。”天帝再次說,如果這次必須要有人死,絕對不是阡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