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喝著酒,隨口說道。
“那我為何看不到原本的喧囂繁華?”玄琴邊笑邊看著他:“難道你的信念已成灰?”
“嗯!”
玄琴搖了搖頭,緩緩嘆了一口氣:“你的幻術很高明,你的內心不該描繪出這座死城。”
男子一愣,杯中的酒水已倒滿,緩緩流了出來,片刻後,他又回神過來,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彷彿沒有看到眼前的幾人一樣。
自顧自的喝酒,他的世界好像一片漆黑,他的世界當然一片漆黑,永遠都沒有日月之光。
他失去了至愛的人,失去至親的人,也失去了以往的歡聲笑語,他失去實在太多。
那滿城的笑語是他記憶深處片段,破敗的古城代表著他的信念成灰,還有那無窮的殺念。
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人,他痛苦,所以他嗜酒如命,他只是想借酒麻痺那顆麻木不仁的心。
他還要殺人,殺那些不想殺的人,更加可笑的是,他還在為他想殺的人做事,沒有什麼能比這更加痛苦。
也許是醉了,這一刻的他,終於有了一點表情,他抬起頭看著玄琴,看著他身後的兩人。
“你們終於來了!”男子的語氣冷漠的可怕。
玄琴輕笑,他在沒有經過男子的允許下,直接坐到了他的對面,那修長的手指也拿過了他的酒壺,順帶著酒杯也一起拿了過來。
“夏如雪叫你過來截殺我們?”玄琴問,這只是一個猜測,他也不敢妄加判定。
“嗯!”男子神色閃過一絲不自然,夾帶著一股殺意。
玄琴倒了一杯酒,手裡拿著酒杯,眼睛看著與他對視額男子,沉默了片刻,他又搖了搖頭。
“你既然那麼恨他,為何不殺了他呢?”
“我不能殺他,我也殺不死他。”
“這個回答有點矛盾。”玄琴笑了笑,舉過酒杯,將酒水一飲而盡,又笑眯眯的看著他:“但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理由!”
男子看著玄琴不語,他伸手從他那裡拿過酒壺,對著酒壺直接將酒喝了下去。
看著他嗜酒到如此程度,玄琴不禁笑了笑:“你來此,應該不只是殺我那麼簡單吧!”
酒壺內的酒水終於沒有了,男子這才抬起頭看著玄琴:“你說的很對,我來此只是想請你幫個忙。”
“給我一個理由!”
男子低著頭沉默了,長髮遮住了他的臉,但他的臉一定是蒼白色。
過了片刻後,他才緩緩抬起頭,緩慢的動作,竟然像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的人更加頹廢。
“很多年前我就想殺他,但我不能,因為我至愛的女人死前曾告訴我,這一世我都不能找他復仇。”
他說著,輕輕一笑,笑得非常苦澀:“非但如此,她還對我說,這一世我都必須輔助他。”
冷雙顏看著他,露出了十分罕見的神色:“她是夏如雪什麼人?她又如何能讓你做到這一切?”
“他們是師兄妹,她是我至愛的人,她死後,夏如雪殺光了我族人,整座城除我之外,無人能倖免。”
男子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驚了,這種大恨又豈非滔天可詮釋一切?這種恨不死不休,至死不渝。
玄琴道:“那你還幫他殺人?”
男子苦笑,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但他沒有回答玄琴這個問題。
他嘆了一口氣,又笑著道:“我死後,把我軀體葬在海域,我想看到大海,還有幫我殺了他,替我族人完成這個心願。”
玄琴道:“你就那麼確定我能殺了他麼?”
“確定!因為他害怕你,害怕你殺了他,藍雪楓便是他請來殺你的。”
“也罷!那我就答應你,至於我能否做到,那就看天意了。”
“相信你一定能。”男子忽然淡笑道:“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
“你說,我聽。”
“我叫無名。”
玄琴沉吟著,而後沉聲道:“這個名字很不錯!”
“感謝!”
無名說完笑了笑,強大的生機快速流失,頭髮開始逐漸變白,片刻後,已是滿頭銀髮,他的腰也彎下去了,像個年邁的佝僂老人。
他緩緩倒下去了,他死了,自斷生機而死。
據說這種死法是世界上最難受的,而他卻毅然選擇。
這個男人心中承載了太多痛苦,或許只有死亡才能給他贖罪,也只有死亡才能掩埋那顆仇恨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