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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手屠戮了我剛剛拯救的村莊,我帶著疲憊的殘軍趕向斯坦索姆,這是我與烏瑟爾約定的會師地點。
就要見到我朝思暮想的吉安娜了,我想一個初戀的少年一樣快樂的笑著,就連幾天前殺戮的陰影也淡了不少。
她是我現在唯一的心理寄託了,我有太多太多的話想向她傾訴。
然而在這裡,我得到了一個令我絕望的訊息,恐懼魔王梅爾甘尼斯已經把瘟疫播撒到斯坦索姆的糧倉,全城的居民已經感染了瘟疫,隨時可能變成殭屍!
“啊!”我憤怒的吼叫,雙手深深插進土壤裡,為什麼我這麼無能,我救不了自己的子民,救不了自己的戰士,救不了自己的朋友。
我需要力量,強大的力量!
一旦斯坦索姆的居民墮落成不死族,那將是什麼後果,我比誰都清楚。
十數萬居民啊,再加上恐懼魔王率領的不死族軍團,裡應外合,我和烏瑟爾的軍隊將會全軍覆沒,而吉安娜也會在此香消玉隕。
可是,讓我如何對自己曾經守護的子民舉起屠刀?
看著身後疲憊的部隊,看著戰士們滿是塵土的面龐和佈滿血絲的眼睛,看著他們殘缺不全的盔甲和對活下去的渴望,我的心在滴血。
腦海中回想著在小村莊時的一幕幕場景,回想著達爾死前的遺憾和依戀。
不,絕不再讓忠心於我的戰士枉死,決不讓他們新婚的妻子,剛出世的兒女失去依靠。
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我心中已經有了魔鬼。
可以同時吞噬敵人生命和我心中的仁愛的魔鬼。
我紅著眼下達了屠城的命令,然而我的好朋友威爾阻止了我,“王子,如果你下達這個命令你將會遭到天下人的唾棄,即便你做的是對的,人們也不會原諒你,只會說你是嗜殺的惡魔,你將來要繼承洛丹倫的王位,這個罵名絕對不能讓你來背。”
“那你說要怎麼樣?”
“退回王都,向國王申請更多的軍隊,由別的將軍指揮屠城。”
“可是那時斯坦索姆的居民早就變成殭屍了,我們要損失多少戰士?甚至瘟疫會大規模蔓延開來!”
“王子……不行啊!”
“我意已決,屠城!”我騎著戰馬衝進斯坦索姆,瘋狂的賓士在斯坦索姆的街道上,迎面而來的狂風撕扯著我的眼淚,如果一定要有個人來揹負著萬年罵名,就讓我來吧!
那一夜,斯坦索姆的護城河都被鮮血染紅,街上散亂著無數肢體,我騎著浴血的戰馬,披頭散髮,宛如混世惡魔。
我的心在流血,面孔因為殺戮而扭曲,可是我別無選擇。
我恨我自己,我恨的我的無能。
深夜,我放火燒了斯坦索姆的糧倉,灼熱的火焰映紅了洛丹倫的天空。
我插下騎士劍,跪在斯坦索姆血紅的土地上,我罪孽深重,我不奢求斯坦索姆居民的原諒,唯一的贖罪方式只有殺了梅爾甘尼斯,徹底粉碎天災軍團這次陰謀。
我指天發誓,誓死為你們報仇,無論付出任何代價,窮盡畢生之精力也要將邪惡不死族剷除。
……
夕陽的餘暉灑向斯坦索姆的廢墟,兀自燃燒的火焰控訴著我的滔天罪孽。
每個深夜我都會被噩夢驚醒,無數飛舞在天空的冤魂撕扯著我脆弱的心。
我要瘋掉了,我渴望朋友理解和愛人的支援。
每個恐怖的夜晚,我都多麼希望吉安娜能在我身邊,擁我入懷,聽我傾訴。
然而我等到的,卻不是心靈的慰藉和歸宿。
“你殺戮之心太重,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烏瑟爾眼中的失望深深的刺痛了我,他不願意接受我的解釋,他認為無論如何,一名王者,不可以對自己的子民舉起屠刀。
“吉安娜,你也這麼認為麼?”我用渴望的目光看著吉安娜,那個一直理解我,支援我的女孩,我多麼多麼希望她理解,哪怕僅僅是勉強的點一下頭。
然而她最終一句話也沒說,只是轉身默默的離開。
她眼中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離開烏瑟爾的軍營,無力的跪倒在斯坦索姆的土地上,一直跪倒夕陽西下,暴雨傾盆。
這是蒼天在為英雄流淚,還是冤魂在為死亡慟哭?
我任憑暴雨洗禮我的身體,一股股水流宛如小蛇一般爬下我金黃的長髮,我多麼希望,這場大雨能洗去我手上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