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就聽見簾外響起賴大家的殷勤的話音兒,賈母皺了皺眉頭,她素來知道,她們家的這些人都是兩隻富貴眼,一顆勢力心,卻不想這麼上不了檯面。讓林家的下人回去一說,豈不是要讓林家的那個老太婆笑話我們家麼?
正皺眉間,只見正房簾子掀開,進來了兩個女人,一個體格苗條,一個體態豐健。賈母眯眼仔細一瞧,不是常來府上的林顯家的和王彬家的,她們兩人的男人俱是林海得用的管事,所以倒也有幾分體面。那兩個女人手裡捧著個拜匣兒,先與賈母請了安,又問了王夫人好,這才笑嘻嘻地說道:“給親家老太太賀喜了。咱們老爺剛升了左都御史,我們家老太太、太太們歡喜得很,商量著要擺幾桌戲酒請親友們去熱鬧熱鬧,特命我們來送拜帖。”
賈母示意身邊的大丫頭錦繡接過拜匣,笑道:“你們家老太太我也有幾月不見了,一向可好?”那個體格苗條、年紀稍小的媳婦子笑道:“蒙您相詢,我們老太太一向康健。”才寒暄了幾句,另一個年紀大點的媳婦就起身告辭,賈母留她們喝茶,那媳婦笑道:“親家老太太的盛情我們心領了,實在是還有幾家未請,若誤了遲了,我們也沒法子交差。”
賈母不經意問道:“單你們兩個出來送拜帖不成?”那個年紀小點的女人快口回道:“我們倒是有兩路人一齊出來,只是那林管事家的和王管事家的單送張家和秦家,其餘幾家倒要我們去請。”那年紀大的媳婦剜了她一眼,才笑著告辭。賈母命賴大家的包了賞銀,送她們出去。待簾子落下,賈母的臉也沉了下來,她看了王氏一眼冷聲道:“你命人去收拾車馬,回去換套大衣裳,咱們一會兒去林家道喜。”王氏覷了眼她的臉色,不敢多看匆匆下去料理。
賈母摸了摸腕上的念珠,沉沉地嘆了口氣,命錦繡把帖子拿出來看看,請的都是誰。賈母聽了,一顆心頓時沉落谷底,女客只單請了她們婆媳三個,寧府眾人並不請,可見這林家是鐵了心要慢慢疏遠賈家了。
自上回寶玉落地,她瞧著林家送來的禮單和賈敏勸她的那些話兒,就猜到一二了。只是她想不透,林家是仔嗎了,好好的姻親不親近,反而推遠了去?這麼一個顯赫威勢的國公府不放在心上,反倒去親近什麼外八路的根基淺薄的京兆少尹?不過是個四品官兒,才發跡了兩代,如何能和百年公府相提並論?
前兒寶玉滿月,林家一個人也沒來,林家那個老太婆推說身子不爽利,林海說公務繁忙脫不開身,敏兒說是坐胎,秦氏自來甚少登榮府的門,教她丟了好大的面子。正經侄兒滿月,姑媽都沒到,只派人送了禮,這像什麼?
說到底,她怎麼忍心責怪敏兒?她能拗得過自個婆婆和夫婿麼?還不是得事事聽從她們吩咐。自從林家娶了那秦氏,她心裡就存著一根刺,總覺得那老太婆是故意跟敏兒跟她們賈家過不去,不然納個偏房也就是了,何必硬要兼祧?那秦氏也會作怪,往常見了倒還老實,如今當了家掌了權了,便自高自大起來了,一心偏著自個孃家,也不看看自個孃家可上得了檯面?連正經的嫡妻孃家都放到後頭去了。
賈母眯了眯眼,依著秦氏這樣驕狂自利的性子,不知教我的敏兒受了多少骯髒氣兒,經了多少搓磨。她如今又是雙身子的人,又不能掌家,若是一不防,豈不是要教人害了去?可恨林家那老太婆,硬是把我經心□的兩個媳婦子給退了回來,不然她也可以少操幾回心。如今還是去看看敏兒如何,再做計算。一面又心浮氣躁地怒道:“二太太怎麼還沒來?你們都是木頭不成,也不會叫人去催催?”
錦繡忙親自跑去榮禧堂催王氏,王氏正在梳頭,只好頂著梳了一半的髮髻站起來回話:“這就來。”待命大丫頭送錦繡出去,王氏的臉色已是陰沉如天晚欲雨,將手中拿著的一枝鑲金碧璽鳳釵往桌上狠狠一擲,衝著身旁愣住的梳頭丫頭喝道:“還不快梳頭?”那丫鬟才醒過神來,忙低眉順眼輕手輕腳地梳起頭來。待洗完臉上了脂粉,她才平靜下來,對著鏡中冷冷一笑。
她之所以耽擱了這麼一會子,是因一下來就去那蕊芳的房中,誰知一進去,便看見老爺攬著她正在說什麼話兒,一見她進來,忙各自分開。老爺正經問道:“你怎麼來了?”她淡淡一笑:“老太太將蕊芳的胎託付給我,我自然要盡點心。我命人找了些上好的藥材,一會子就給她送過來。”一面又和顏悅色地對蕊芳說:“若有什麼缺的,只管找我要去。丫鬟婆子們有什麼不好,也不須與她們置氣,只管來找我便是。”
餘光瞥見賈政讚許地點了點頭,她便知老爺就愛她賢良大度這一套。誰知那蕊芳這樣的沒眼色,當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