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來,笑道:“咱們原也帶了些土儀來孝敬老太太,一會子收拾出來,也望老太太笑納我們這一點微不足道的孝心吧。”
林母笑道:“你們一片誠心,原不該辭的。”一面招手讓芳芸上來,把小錦袱遞給她,道:“留著玩罷!”芳芸望了深太太一眼,才接了過來,忙跪下磕頭道謝。秦氏見了,脫下手上的一個羊脂白玉鐲子,笑道:“我也沒什麼好東西給芳芸丫頭,這鐲子是我們老太太賞我的,還過得去,留著以後戴罷。”芳芸怯怯地接了過來,又是道謝不提。
正端起茶盅吃茶間,聽到外頭有丫頭在說話,深太太恍惚聽見:“二太太”幾個字,心裡一跳,這林家還有別的太太不成?都怪老爺貿貿然便上門了,也沒打聽下林府的情形、忌諱,鬧得現在進了門,只能聽著丫頭們稱呼叫人了。門簾突然掀開了,深太太抬眼一看,一位貌若梨花、腰如楊柳,體態輕盈的麗人走了進來,溫溫柔柔笑著說道:“我來遲了。沒得迎接遠客,還請恕罪。”
深太太忙起身接見,忖度著行了個平禮,只是嘴上不好稱呼,只好含糊道“夫人”。那麗人也端端嫻嫻地回了禮,真如弱柳扶風枝葉輕搖,水中皎月漣漪微漾。林母笑道:“這是二太太,你不曾見過,最平和溫婉的一個人。不像我們家大太太,最愛逗趣,唧唧呱呱,一刻都不肯消停。”深太太忙親熱叫道“伯孃”。
大家彼此打量一回,才坐下說話。林母這才問起“深太太姑舅可還健在”“家裡還有什麼人”“林深幾時中了進士,幾時選官,做了幾任外任”“孃家在哪”等好些話兒。這深太太回道:“老太爺如今還健在,只我們出來各處做官,老人家不想跟著我們四處奔波勞累,身上又有著千戶的職司,因此還留在鄉里。還有一個長子跟著他太公在家中習業讀書、陪侍親老。”
林母蹙眉問道:“廉州府可有什麼好先生?可別耽誤了孩子的功課。”深太太答道:“原有我們老太爺的一個故交,是個致仕的翰林院侍讀學士,乃是飽學大儒。我們老太爺央了他來給我們哥兒做個業師。我想著,這翰林院的官兒,定是學富五車、滿腹經綸的人物,教我們哥兒也遊刃有餘。再者若是跟著我們出來,一時找不到好先生也是有的。”
林母笑道:“是這個理兒。侍講學士原就很博學。”深太太也跟著點點頭,才接著往下說道:“我們老爺是庚辰科的二榜進士,放了隆昌知縣,因著任上考評優良,便連了兩任。本來我們前年便可回京述職,因著鄰縣長寧知縣任上染疾病重不治,偏長寧縣當時又在鬧饑荒,急需官員料理賑災事宜,上頭才把我們老爺臨時調任到長寧縣做了兩年的知縣,直到今年四月才任滿。”
林母笑道:“如此說來,你們老爺還頗有才幹了。”深太太笑道:“我倒不知道什麼才幹不才乾的,只是時常見他處理公務、查閱卷宗熬燈費油到三更半夜。”林母點點頭道:“這算很勤勉了。你也是廉州府本地人士嗎?”深太太笑道:“我孃家姓鄒,跟我們家算是故交。”林母笑笑,正要問芳芸話兒,恰巧有小丫頭進來傳話:“老爺並深老爺進來了。”賈氏站起身來就要避讓,林母忙留到:“原是至親。且不用迴避了,你們大家長到這麼大,都沒見過面兒呢。”
賈氏卻婉辭道:“我們迴避了,好讓老太太從從容容與侄兒敘敘寒溫。”林母見她堅持,擰了下眉頭道:“也罷,正好讓你們妯娌去碧紗櫥說說體己話兒。”秦氏攜著鄒太太的手,輕盈地行了個告退禮,往後頭碧紗櫥去了。她們前腳剛走,林海和林深後腳就進來了。
那林深跨過門檻,見到林母后,噗通一聲便跪了下來,膝行過大半個屋子,林母忙迎上去,伸手扶他道:“好孩子,快起來。”那林深紅了眼眶,強忍淚意道:“不肖侄兒,自愧緣愆,未親慈範。今幸睹慈容,可承歡膝下、欣慰生平。”
林母也不免感傷道:“好孩子,如今見到你長得這樣好,我也很歡喜。你跟你爺爺一個模子出來的,長得一水兒不錯。我見到你爺爺的時候,還是四十多年前的事兒了。”林珩聽見林母的話兒,站在一旁仔細打量了一下林深,果真與林海有五六分相似,眉眼兒、神韻上都有幾分相像。怪道林母說冒認不得,憑著這長相,也可信了五六分。林珩正不著邊際地想著,這邊林深已經恭敬地行完大禮了。
林深也惻然道:“侄兒的祖父也曾提起叔父和嬸孃,幾次要來探望,總被事兒絆住,再不然就是身上的職務拘著不能自主。好容易把官兒讓給我父親做了,剛備好了行李要出門,卻一病不起。直到臨終,家祖還十分懊惱,直說應該早來拜訪叔父的,這會子還沒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