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過來,就要用匕首結果了韓威的性命。卻聽得遠遠的有人大喊一聲:“休傷我帥,看箭!”
就彷彿在平地起了一聲驚雷,戰場上嘈雜喊殺聲也蓋不過此人的聲音。巴桑猛然回頭,發現遠處一匹白馬飛奔而來,有人站在鞍橋之上,身體不搖不晃,如履平地一般,手中拉開了一把巨大的金弓。
正在驚訝間,那人右臂一晃,一隻巨箭脫弦而出,幾乎在同時已然射到了自己面前,連破空的聲音也未曾聽到!
巴桑狂喝一聲,舉盾相迎,盾牌接觸箭頭,發出砰的一聲巨響。盾面在瞬間微微顫抖著,向內凹陷,終於出現了一絲破裂,陡然崩碎,爆炸一般四分五裂。箭只是稍稍一滯,然後刺穿巴桑的胸口,如同一隻長矛將他釘在了地上!
巴桑的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的手徒然的虛空抓住了什麼,然後又無力的放開。此刻,他似乎聽到了呼嘯的破空聲音。難道,這一箭竟比聲音還快……這是他最後的念頭。
薛禮轉瞬即至,他跳下馬來,輕輕扶起了韓威。不用回頭,周圍的聲音告訴了他一切,餘下的吐蕃軍正被自己的部下分割包圍著,漸漸的,一切都靜了下來。
“五千多人……”韓威支起了身子,面容慘淡,輕咳著道:“全沒了……我真是無顏回去……”
“都督說的哪裡話!”薛禮一眼看出韓威傷勢不重,飛刀被護心鏡阻擋,入體不深,倒是韓威的心病更加嚴重些。“有勝自然有敗,況且他們也付出了同樣的代價!”
韓威搖搖頭,似乎沒有聽見薛禮的話,自顧自的說道:“嘿嘿,看來我真的是老了,糊塗了……”
薛禮皺了皺眉,他對旁邊一人道:“快把都督送回城去,找軍醫治療!”軍士攙著韓威上馬,漸行漸遠。韓威的身軀縮在馬背上,似乎一時間真的老了十年。
怪異的呼哨由遠極近,馬蹄聲越來越清晰。薛禮翻身上馬,戰場的風鼓動了他的衣襟,獵獵的作響。他回頭看了看,一千騎手靜默的立在他的背後,一片沉默,似乎在憑弔震亡的將士們。
“兒郎們!讓他們瞧瞧咱們大唐鐵騎的厲害!”薛禮跳上了馬,舉弓呼喝。
“嘿!”一千名騎手齊聲應和著,雪亮的戰刀出鞘,在陽光下閃爍。
前方吐蕃的騎兵踏出滾滾的煙塵,呈扇形狀衝擊過來。銳騎營組成了錐形的突擊陣,以更加勇猛的氣勢迎上前去。那銳利的錐尖,正是手持巨弓的薛禮。這是吐蕃和大唐的騎兵,第一次正面較量。
松州地形,並不適合騎兵作戰。騎兵慣用的大範圍扯動、迂迴包抄在這裡根本無從發揮。只能在一些相對開闊平坦的地帶打伏擊,或者像現在這樣,在嘉城外的空地上作近距離的衝殺。
兩方面的戰鬥已經沒有太多戰術可言了。就像兩名決鬥的騎士,一個照面過去,再回馬作第二次接觸。這種情況下,陣形緊湊且裝備精良的銳騎營便佔了一定的優勢。幾番衝刺下來,吐蕃騎兵的陣型已然零落,被分割開來。
在山頭觀戰的天松贊面露驚訝的神色,他想不到大唐也有這樣勇猛的騎手。他朝部下低聲交代了幾句,那人合掌鞠躬,然後徑自去了。
又一個照面,薛禮振弓射倒一名朝他衝來的人,然後把弓斜背在身上,伸手抽出戰刀,在和另一人交錯的瞬間將他從胸口平著斬成兩段!他眸子裡蘊著火,殺氣騰騰,甲冑上沾滿了敵人的鮮血,如鬼神附體。對面的吐蕃騎兵紛紛繞開,不敢和他正面對敵。
薛禮再次撥馬的時候,發現對面漫山遍野的長矛兵已然配合著剛剛敗走的騎兵衝殺了過來,他眉毛一皺,伸手撤出最後一隻大箭,將衝在在前面的騎兵當胸射穿。巨大的衝力將屍體拋下馬,落在後面的步兵陣中,引起一陣混亂,氣勢為之一滯。他傲然一笑,朗聲道:“兒郎們,是時候了,咱們撤!”
聽到薛禮的命令,銳騎營的將士們齊聲呼喝,縱馬朝嘉城而去。吐蕃的矛兵眼見馬蹄後煙塵滾滾,卻早已追不到人影了。嘉城守軍小校見銳騎營得勝而歸,剛要開啟大門,卻突的一愣,動作猶豫了起來。
薛禮正要叫關入城,突覺身後一陣馬蹄聲急,竟是吐蕃的騎兵尾隨而來了。原來吐蕃軍中也確有能人,騎兵雖被衝散,卻並不混亂,只是一隊變做兩隊,從兩翼夾擊了過來。
倘若現在入城,勢必遭到兩方夾擊,一個不巧,甚至有被趁亂奪門之虞。薛禮冷笑了一聲,回馬揮刀而去,銳騎營上下皆為他馬首是瞻,也都跟著反身殺回。
嘉城門下是一片曠野,地方要比剛才廝殺的所在大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