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況剛站直身子,便看到一個軍官模樣的契丹人朝自己衝來,他轉身欲躲,沒想到被人一把揪住,朝他罵了一句聽不懂的契丹話。顧況愣了愣神,懷中突然被人塞了一根長棍。他轉頭一看,無數士兵揮舞長棍正在救火,原來這裡水桶不足,只好用軍棍代替了。
耶律正德被一陣紛亂嘈雜的聲音驚醒。帳外隱隱有火光閃動,頗似敵軍劫營,他一面起身穿衣,一面詢問。有衛兵報告說是營房失火,他才鬆了口氣,繼而又迷惑起來。
真的只是失火?他總有些放心不下,正想著,突然眼前一花,一條人影出現在面前。耶律正德大驚,鋼刀剛剛掛在腰間,此時順勢抽出。誰知才出鞘一半,便覺得一股力量按住了刀柄,又將鋼刀推了回去。
“耶律族長。”對面人笑了笑,道:“這稱呼不大恰當,卻只好將就了。”
耶律正德本想呼叫衛兵,可攝於對方的武功,終於沒敢張口。此時聽到這話,不由一愣,道:“你什麼意思?”
那人笑了笑,道:“本該叫你耶律盟長,可你自己膽小,讓機會從手邊溜。”
耶律正德仔細地看著那人。見他不過二十來歲年紀,容貌俊秀,神情飄逸,偏偏又帶了一種威嚴的氣度,讓人不敢親近。再印證此人言語,他騰的想起一人,只是過於離奇,又讓他不敢相信。
“莫非……莫非是燕王?”耶律正德搖搖頭,道:“不可能,這實在無法相信。”
“有什麼不可能的?”那人笑笑,道:“我便是李沐風。”
耶律正德雖然已經隱約猜到他的身份,但聽李沐風自己說出,依舊驚得目瞪口呆,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
他觀察李沐風,李沐風也在觀察他。他見耶律正德年紀大約四十上下,四方臉,鼻直口闊,倒是一副堂堂的好相貌。只是神色猶豫不定,未免顯得缺乏決斷。
半響,耶律正德才恢復鎮定,道:“原來是燕王駕到。請坐,請坐。”他說請坐,實則帳中並沒有椅子,只有幾張厚厚的氈墊。
“謝了。”李沐風依舊站著,笑道:“我此番來也沒別的意思,只是看看耶律族長籌備的如何了?”
耶律正德自然明白李沐風的意思,倘若裝作不懂,徒自惹人恥笑。他稍想了想,不答反問道:“我聽說朝廷派兵正在攻打幽州,可是真的?”
“嗯?有這事情?”李沐風詫異道:“不知耶律族長是聽誰說的?”
耶律正德一直盯著李沐風,卻看不出真假。他沉吟片刻,毅然道:“燕王,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是窟哥盟長說的,長安和他有了協議!”
“原來如此。”李沐風大笑起來,顯得格外輕鬆。笑罷,他目光一轉,道:“協議這東西寫得,卻未必做得。想必耶律族長深有體會?”
耶律正德一窒,沒有答話。
“這麼說罷。”李沐風收起了笑,正色道:“朝廷確實有派兵,可不是為了攻我,而是助我!”
“什麼?”耶律正德一怔,搖頭道:“怎麼可能,你們不合,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李沐風搖搖頭,冷笑道:“耶律族長這種道理會不明白?怎麼不合,我們還是兄弟!總比他大賀氏窟哥親近的多!再者說,這事關大唐天威,若太子竟敢派兵攻我,便不顧天下人恥笑嗎?”
耶律正德聞言愣住了,他呆了片刻了,才道:“不錯,我怎麼沒有想到?”
“耶律族長上了窟哥的當了!”李沐風搖頭嘆道:“此番一路殺來,有什麼好事想著你們耶律部了?”
耶律正德咬牙道:“不錯,開始一路順利,他在前頭搶功。如今吃了敗仗,便要我耶律部打先鋒了!”
李沐風這才明白,為何耶律部的營地忽然換了地方。他略帶嘲弄地笑道:“莫非耶律族長以為自己能攻下渝關城,勝得了薛禮和裴行儉了?”
耶律正德眉稜骨突突地跳了幾跳,沒有說話。
“話說回來了,”李沐風隨意的笑了笑,道:“咱們也是有盟約的,耶律族長的女兒還在幽州客居。萬一真的幽州城破,亂軍中便誰也顧不得誰了。”
耶律正德面色一寒,慍怒道:“燕王,你這是威脅我?”
“我是在講事實罷了,人又不是我送去幽州的。”李沐風淡漠的笑著,目光如針的看進耶律正德眼裡。“見事不妙,便想不顧女兒,打退堂鼓的也不是我。”
耶律正德一時為之氣結,卻又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我幫耶律族長謀畫一下,”見他不說話,李沐風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