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遷?
皇帝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要離開京城,去東邊。
真的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要被逼著離開皇宮,那宮中的東西,他平日裡用的物件兒,他的紫金觀,他的煉丹爐,他的那麼多丹青要怎麼辦?都留給慶王?
“皇上,您要早些做安排,”劉景臣道,“等到慶王打過來,真的就來不及了,京中的文武官員,有不少只是在觀望,只怕到時候會臨陣倒戈。”
“慶王與寧王不同,寧王裝傻時備受奚落,那些人難免會有所顧忌,可是慶王卻收了寧王的降軍,沒有追究他們的過錯,這樣的仁義之舉,會讓許多人動心。”
這就是慶王先殺了寧王的好處,所有對皇帝不滿的人,如今只能去投靠慶王,因為他們沒有第二條路可走,那些跟隨過寧王的人,知道朝廷定然不會放過他們,他們也只能在慶王那裡才能找到一條活路。
劉景臣不得不佩服慶王,這步棋慶王早就在救出皇城司多年關押的犯人時就已經開始下了,而那時候皇帝和他們對所有一切還一無所知。
就算慶王最終沒能坐到皇位上,也已經算是梟雄。
劉景臣想到這裡舔了舔嘴唇,正因為如此,他才要勸說皇帝離開京城,再這樣下去他的身份恐怕就會暴露,趙廖四處尋找線索,皇城司一直在審蕭修容,宮裡宮外已經抓了不少人,最讓他擔憂的是,劉黎在閔家大鬧了一場之後,就沒有了蹤跡,他懷疑劉黎落在了別人手中。
皇帝站起身來焦灼地在屋子裡走動:“去東邊就能贏了慶王嗎?那裡有什麼?”
“朝廷在東邊有許多倉廒,裡面的米糧足夠應付這個冬天,我們可以在那邊整頓兵馬,那邊的城池也足夠堅固,即便韓璋響應起事,我們也不至於會被夾擊。”
聽起來的確不錯。
皇帝有些動搖。
京城的情況確實不好。
城牆支離破碎,一時半刻也修葺不好,京中的大戶走了大多數,帶走了不少的糧食,京裡已經沒有多餘的米糧拿出來賑濟,現在百姓只要餓了肚子,就想著逃出城去找慶王,慶王倒成了所有人的救命稻草。
“讓朕想一想。”皇帝皺起眉頭思量,他知道慶王一定會謀反,他早就知道,韓璋也必然會幫慶王,這些事別想逃過他的眼睛,他的人馬顯然不足以面對慶王,他該怎麼辦?
真的要放棄京城嗎?
他真捨不得。
“皇上,不能再猶豫了,”劉景臣道,“說不得片刻的功夫,慶王就要兵臨城下,到時候再決定可就晚了。”
慶王就這樣殺了寧王,輪到他的時候,慶王必定也不會手軟。
不能守,只有走。
皇帝環看四周:“京裡的東西不能落入慶王手中。”
劉景臣心中一喜,立即躬身:“宮中人手還夠,能帶走的,我們都要帶走。”
皇帝顯得十分頹廢,這是他的江山,他卻要倉皇而逃,他就那麼怕慶王嗎?他有這麼多臣子,有這麼多官員,偏偏對付不了一個慶王。
對了,裴杞堂算是什麼慶王,一個來路不明的人,他要將慶王的爵位收回,讓所有的宗室都不要承認裴杞堂的身份,裴杞堂永遠姓裴不姓齊。
“朕要與他一戰,”皇帝面目猙獰,“朕到底要看看,到底誰更厲害,朕不像那個寧王,竟然想要納降。”
寧王到底是沒有種的東西,他不一樣,他是大齊的皇帝。
“朕要殺死這些反賊。”
劉景臣道:“所以皇上更要養精蓄銳,將京城周圍的軍資都帶到東邊去,選擇一個最好的決戰地點,這樣才能更有勝算。”
“什麼時候走?”皇帝思量著坐回龍椅。
劉景臣道:“越早走越好,微臣這就去籌備。”
皇帝揮了揮手算是答應了。
劉景臣慢慢地退出大殿。以他對皇帝的瞭解,皇帝一定會走,尤其是裴杞堂有了動靜,皇帝就會頭也不回地離開京城,一個一直享受富貴榮華的人,最怕的就是死。
“老爺,”劉家管事上前道,“徐家又來討米糧了,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我們家裡也沒有那麼多東西給他們。”
“就快了,”劉景臣臉上滿是厭惡的神情,“這些日子先應付著他們……話要說的好聽,但是糧食絕不能給,這些人只要得了好處就會死皮賴臉地貼上來,所以不能給他們。”
很快,他就能甩掉徐家,甩掉所有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