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要為福安公主出嫁大辦宴席。
訊息很快傳得到處都是,就連原本不問世事的蕭修容宮裡也是一片沸騰。
“沒有讓賢妃、德妃主持,連皇上最近寵幸的呂修儀都被擋在了慈寧宮外,這差事居然交給了一個外官之婦,太后娘娘這是病糊塗了還是被人哄騙了。”
“你們娘娘不常出門自然不知曉,要說現在誰與東平長公主關係最好,那就是裴顧氏了,聽說就連嫁去西夏的人選也是裴顧氏舉薦的,沒有裴顧氏就沒有福安公主。更別說太后的身子,都是裴顧氏一手調養才康健起來,那位裴大人也是皇上身邊的新貴,裴家現在可算是滿門榮耀,太后抬舉裴顧氏些,也不足為奇。”
“真是命好,”宮人不禁道,“這件事過後,還會有誰不給她顏面?京中達官顯貴的夫人她可是見了一遍,隨便給點好處,將來就算攀上了交情,我看裴家那位大人說不得要進中書省,做最年輕的相爺。”
“是不是都沒有差事做,都閒在這裡嚼舌根,”周女官過來道,“將娘娘都吵醒了。”
宮人們吐了吐舌頭,卻並不害怕,匆匆行了禮就各自散去,這個蕭修容品階本就不高,又不被太后娘娘喜歡,皇上這些年也很少過來和她說話,在宮中這種捧高踩低的地方,自然沒有人會怕她。
“娘娘,”周女官道,“這件事……”
“不用管,”蕭修容淡淡地道,“跟我們沒關係,我們只要看著就好。”
沒關係的事,不要費半點的精神,因為不值得,他們的目光並不在這種小事上。
……
京城的大街上開始多了許多奇裝異服的人,這是從先皇駕崩之後從來沒有過的情形。
趁著西夏迎娶大齊的公主,西夏的商賈也都紛紛遞了文書,來參加盛會。
西夏的商賈帶來了西夏的特產,也開始四處尋覓能夠帶走的貨物,一下子將整個京城都變成了榷場,好不熱鬧。
這些日子,琅華除了整理所有的賬目和名單,隔三差五都要和齊玉雙坐在一起說說話,畢竟兩個人相聚的時間不多了,她從心底裡捨不得玉雙。
雖然也有很多女眷過來幫忙,但是依舊事務龐雜,迫不得己她將柳子諭騙來算賬。
柳子諭用了兩日時間也才捋清楚:“不管怎麼算,福安公主去了西夏之後,京中的許多事也完不了,送走這些商賈,讓京城恢復從前的樣子至少要到七月份,你就將所有事務都安排到七月份,這樣嚴絲合縫恐怕不好。要知道那些使臣來大齊,從來就沒有乾淨利索地離開過……”
柳子諭說完半晌沒有聽到回應,轉過頭看到,穿著粉色褙子的少女側著臉伏在桌子上,陽光彷彿將她整個人鍍了一層淡淡的光芒,就這樣靜謐著,眼睛輕輕地閉起,偶爾睫毛跟著顫動,呼吸卻十分的勻稱。
柳子諭一下子看得怔愣,沒想到裴四奶奶就這樣睡著了。
睡著了,在他面前。
這是多麼疲憊,才會如此。
柳子諭忽然覺得屋子裡緊迫起來,他目光慌亂像是一頭被驚嚇了的小鹿,整個人愣在那裡不知所措,好不容易伸出手又張開嘴,想喊卻喊不出聲。
“你在做什麼?”
裴十小姐撩開簾子,看到了僵立在原地的柳子諭,他就像是突然被推上臺準備開聲唱戲的大花臉,卻發現走錯了場,除了窘迫之外就只有害怕。
被裴十小姐的聲音嚇得一跳,柳子諭整件衣袍都溼潤了,臉也不自然地紅起來,慌忙伸出手嘟囔著解釋:“裴四奶奶請我來幫忙……她……卻睡著了……我……我還是出去吧……”
想要奪路而出,卻被裴十小姐擋在那裡。
“我……我去書房……等……訊息……若是……若是……”
柳子諭結結巴巴說不出話,裴十小姐覺得很好笑,本來是她和蕭媽媽陪著四嫂,蕭媽媽去拿點心,她就端了茶進來,卻沒想到遇見這樣的柳子諭。
“怎麼了?”
裴杞堂的聲音響起來,柳子諭長吁了一口氣,彷彿終於等到了救星。
柳子諭低著頭道:“我……我剛算完賬,四奶奶卻睡著了。”
裴杞堂眉頭微皺,走過去彎腰將琅華抱起來。
琅華被驚醒,茫然地睜開眼睛,看到了裴杞堂:“你回來了。”
裴杞堂的笑意如春風般在眼睛裡散開:“睡吧,我讓子瑜明日再過來。”
裴杞堂帶著琅華離開,柳子諭仍舊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那裡。裴十小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