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穿戴整齊,宮人立即將門開啟,等在外面的內侍立即上前。
“皇上,”內侍道,“徐大人還在門外跪著呢。”
徐松元這時候來摻和什麼。
皇帝皺起眉頭。
旁邊的常安康低聲提醒:“都是因為徐家的庶女……那件事,如今外面都已經傳開了,說是皇后娘娘命人將徐家庶女淹死。”說到這裡,常安康臉上露出小心翼翼的神情,生怕觸了皇帝逆鱗。
皇帝果然臉色難看,他就知道這件事必然遮掩不住:“這個徐松元也不分時候……”
“還真不是徐大人,”常安康輕聲道,“這訊息是從女眷那裡傳出來的,當年皇后為了遮掩這件事,許給了徐老夫人一些好處……今天趙家事發了,徐老夫人就什麼都跟太后娘娘說了。”
皇帝冷哼一聲,想一想,大約也是這樣。
內宅婦人又不是文韜武略的朝臣,自然不懂得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只要出了事,肚子裡有多少東西就會全都倒出來:“除了徐家人,還有什麼事?”
常安康道:“皇后娘娘那裡,讓內侍和宮人來送來話,求皇上看在多年情分上,這次能寬宥她。”
趙氏和趙氏一族這次恐怕都是在劫難逃,想到趙氏也曾一心為他著想,皇帝心中生出幾分的憐憫。
“讓人去好好安撫趙氏,送去衣物、飯食,總之不要太為難她。”
皇上已經將稱呼從皇后已經變成了趙氏。
常安康心裡很清楚,皇上下定了決心,皇后恐怕是難逃一死。
這就是帝王之術,無論遇到什麼事,首先維護的是自己的尊嚴。
“去太后那裡吧。”皇帝淡淡地道。
皇帝說完走出了東閣,徐松元正跪在大理石階下。
皇帝走了過去。
徐松元看到明黃色的靴子停在那裡,立即抿了抿嘴唇拜在地上:“求皇上為微臣做主。”
徐松元的聲音沙啞,語氣卻十分的堅定。
皇帝很熟悉自己的臣子,尤其是中書省的幾個大臣,平日裡常留在值房,只要他有召喚立即上前伺候文書。
徐松元是劉景臣的得意門生,平日裡他與劉景臣商議政事,都會將徐松元傳到一旁記錄,徐松元很少插嘴說話,但是一旦有什麼建議,必定會想得十分周全。
這樣的人,只要下了決心做一件事,就會做到底,不會半途而廢。
所以徐茹靜的事已經不可能遮掩下去,一定要給個結果。
皇帝想到這裡,彎下腰,手落在徐松元的手臂上,然後微微用力將徐松元扶起來:“徐卿起身。”
皇帝說著看向身邊的常安康:“你去將當年徐茹靜出事時,趙氏身邊所有的宮人都找出來詢問,一定要查個明白。”
常安康應了一聲。
徐松元雙眼通紅,熱淚差點就落下來。
皇帝輕輕地拍了拍徐松元的肩膀:“朕未曾想過趙氏會做出這種事,你放心,既然朕已經知曉,就一定會還你們徐家一個公道。”
徐松元急忙彎腰準備謝恩,卻又被皇帝阻止。
皇帝一臉的信任,嘆了口氣,才道:“現在行宮出了事,需要中書省替朕把控大局,徐卿一直都是朕身邊的股肱之臣,這次也要幫朕渡過難關才是。”
“皇上,”徐松元將哽咽之聲吞下,“皇上信任微臣,微臣定然盡心竭力……”
“是朕有錯,”皇帝道,“朕將來不知要如何面對先皇,今日的事,朕……錯了。”
皇上當著他的面認錯,徐松元的手忍不住顫抖:“皇上是被趙家矇蔽。”
皇帝搖了搖頭:“朕心裡都清楚,朕想寫罪己詔,等回到宮中,你和劉相到勤政殿……”
徐松元聽得這話,立即驚呼起來:“皇上,此事萬萬不可。”寫罪己詔通常是犯了大錯,皇上還沒有到那個地步。
皇帝道:“朕心意已決,你下去安排吧。”
徐松元愣在那裡,想要繼續勸說,皇帝卻已經向前走去。
望著皇帝的背影,徐松元心中五味雜陳。證實了阿靜確實是被皇后所害,那一瞬間,他對這個朝廷生出幾分厭煩、絕望的心思,情緒也十分的消沉,為阿靜伸冤之後,他就準備找個藉口致仕,遠離朝堂。
可是方才皇上一番話,又讓他燃起了希望。
萬一皇上真的知道錯了,他這樣一走了之,又怎麼對得起恩師多年的栽培。
徐家將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