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整整一天。
長春觀被白雪包裹,如同被置於雲端,碧霧濛濛,仿若天宮。
道童早早就起來打掃道觀的臺階,用掃帚清掃過積雪,青階之上不沾一絲塵埃。
掃到最後一層臺階,道童不禁嚇了一跳,臺階下跪著一個人,好像已經凍僵了。
“這位善人。”道童上前喊了一聲。
那人卻沒有半點的反應,緊緊閉著的眼睛上彷彿蒙了層冰霜。
“這位善人。”道童壯著膽輕輕地推了一下,那人仍舊動也不動,道童心中焦急,手下用了力道,那人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快來人啊。”道童的喊叫聲打破了寺廟的沉靜。
……
溫水敷面,屋子裡又放了幾個炭盆,榻上的人臉上才有了血色,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福生無量天尊,人總算是醒過來了。”
一位道士走上前,看著榻上的人:“你來長春觀所為何事?”
那人嘴唇嗡動半晌才發出聲音:“我是……徐家人……是大小姐……讓我來的……求見……孫真人……平安符……平……”
丁媽媽說完話,眼睛一翻又暈厥過去。
道士們面面相覷,想起前兩日平安符的事來,真人因此事閉關修煉,不再見客,就連皇上請真人過去講道,都被真人婉拒了。
“這事恐怕要請示真人。”
旁邊的道士上前一步:“這人跪了一整晚,差點命喪於此,恐怕是有大願,又與前幾日的事有關……”
“去吧,”為首的道士揮了揮手,“大約這就是真人要躲避的劫運。”
……
長春觀內的一處殿門開啟,鬚髮皆白的孫真人慢慢地走了出來。
剛下了臺階,就見到了前來報信的弟子。
“真人,”小道士上前道,“師兄說……”
不等小道士說完,孫真人揮了揮手,“我都知道了,你去吧!”
小道士應了一聲,慢慢的退了下去。
孫真人一步步走向了禪房,剛剛進了門,弟子們立即前來行禮。榻上的丁媽媽聽到聲音,立即掙扎著撐起了身子。
“孫真人,”丁媽媽一臉虔誠,“我家小姐自從拿到平安符之後,一直心神不寧,求您指點迷津。”
孫真人望著丁媽媽半晌才道:“貧道本不想說,如今看來機緣至此,也不得不說了,大約這就是貧道的劫運。”
旁邊的道士聽得這話立即上前聽命。
孫真人道:“叫清霄隨她去吧!”
好一陣子,揹著藥簍的青衣道士才進了門,他的頭髮高高束起,臉上是遠離喧囂的寧靜,一雙眼睛如墨般幽深,襯得他的臉更加脫俗,雖然只有二十多歲的年紀,卻舉止透著超乎年齡的沉穩,彷彿是一個已經修煉了幾百年的仙人,不會為任何俗事而動。
“清霄,”孫真人道,“那件未了的俗事,如今也該有了結果。”
“弟子聽命。”清霄上前彎腰行禮。
等到清霄跟著丁媽媽離開長春觀,孫真人目光微深,吩咐道:“貧道要求見皇上。”
……
徐家。
徐老夫人早晨起來,心情很好,因為放在暖房的一盆墨蘭開了花。這個時節墨蘭開花極不容易。
看著那嬌嫩的花朵,昨日那些煩心事頓時一掃而光。
過些日子,這件事淡了,她自然會將謹莜放出來,想必謹莜也受了教訓,以後會更加的乖巧,說到底她最疼這個孫女,這孩子也最像她,將來必定能夠給徐家增添光彩,即便有些小錯,也是無礙。
誰沒有犯過錯,知錯能改就好。
“老夫人,”管事媽媽湊上來低聲道,“大小姐屋裡的丁媽媽帶了一個道士上門。”
道士?
徐老夫人眼睛一亮:“是哪位道觀上的?”
管事媽媽道:“說是長春觀的,道士去了堂屋跟夫人說話。”這個家裡,最通道法的人是老夫人,家裡若是來了道士,夫人立即就會帶到老夫人房裡來,老夫人會讓人準備素齋,還會跟道士論幾句道法。
尋常道士還要這般,更不要提長春觀上的。
徐老夫人果然不快起來:“仔細去聽聽,到底為了什麼事?”
管事媽媽應了一聲就要退下去。
“不用了,”徐老夫人道,“扶著我過去聽一聽。”她要知道杭氏到底在搗什麼鬼。
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