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慶王謀反案時,太后曾給淮南王的手諭。
皇帝將手諭放下,看向下面的屈承如。
屈承如顯然並不知曉此事。
“給他看看。”皇帝吩咐常安康。
常安康這才將手諭送了過去,遞到了屈承如眼前。
屈承如看了兩眼,只覺得身上的血液頓時被抽了個乾淨,耳邊如同雷聲大作,整個人愣在了那裡,幾乎喘息不得。
緊接著汗透了衣襟。
趙家人竟然拿來了這樣一封手諭對付太后。
他對此竟半點都不知曉,周直是怎麼審問的趙家?這手諭是真的還是假的,他沒有半點的頭緒。
此時此刻他就像是個傻子。
“屈卿,”皇上平靜的聲音傳來,“你覺得這樁案子要怎麼辦才好?”
趙家拿出這樣的證據,是功是過?皇上如果趁機對付慈寧宮,趙家就成了真正的功臣,那麼趙氏就有可能被保下來。
一切都脫離了他們的掌控。
屈承如嘴唇顫抖:“皇上,這樣重大的案子,還要仔細審問才是。”
皇帝道:“看樣子屈卿也是才知道這封手諭。屈卿是因為公務繁忙無暇顧及審案,還是忙著要從這樁案子裡得了好處?”
皇帝的聲音淡淡地傳來,卻如同平地驚雷。
屈承如張大了嘴,不禁打了個寒噤。
皇帝接著道:“趙家請你幫忙向寧王下毒,好讓趙氏趁機離開慈寧宮,這樣的大事,趙家給你多少銀錢?”
“微臣冤枉,”屈承如立即跪下來,定然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他,會是誰?裴杞堂還是趙家?“微臣沒有替趙家辦事,微臣對朝廷忠心耿耿,這些日子微臣一直審訊趙家人,不曾有半點的懈怠……若是微臣與趙家有所勾結,怎麼會不知曉趙家的這封手諭,皇上可以傳趙家人與微臣對質。”
皇帝一笑:“趙家人若是承認買通了你,朕怎麼可能會庇護他們。”他現在已經能猜到趙家的算計。寧王出了事,太后將要懲戒趙氏,趙氏求助於他,這樣他就與太后完全對立,趙家再拿出慶王謀反案時太后的手諭。
他就必然要以此來壓制太后。
他完全被趙家牽著鼻子向前走。他雖然想要擺脫太后,但是也不喜歡被人當成傻子耍的團團轉。如果趙氏一族一心效忠於他,為何不早早就拿出這封手諭,偏要等到今日。
屈承如張開嘴想要為自己辯解,他抬起頭卻看到了皇上眼睛中厭棄的目光,他周身頓時一片冰涼:“皇上,微臣是被冤枉的……”
屈承如話音剛落,旁邊的內侍上前道:“奴婢方才去衙門裡傳召屈大人時,遇見了裴杞堂裴大人,裴大人說屈大人收受方家賄賂……賄賂是一張藥方,裴大人讓奴婢稟告皇上,這藥方非同小可,請求皇上傳召他,他會向皇上仔細稟告。”
皇帝皺起眉頭,藥方?這又是怎麼回事?
內侍輕聲道:“皇上,裴大人如今就在宮外候旨。”
皇帝目光閃爍,裴杞堂公然抗旨,他本要給裴杞堂一個教訓,可是現在卻又不得不啟用裴杞堂。
“傳裴杞堂進宮,”皇帝頓了頓,“讓劉相、裴思通在值房候著。”
內侍應了一聲。
大殿上的屈承如臉上一片死灰。
……
裴杞堂站在宮門口。
“少爺,”裴錢過來道,“胡先生已經從宮中出來了,胡先生說,顧大小姐那邊一切平安,請您放心,顧大小姐也有話代給少爺,讓少爺不要太著急,慢慢來。”
裴杞堂心裡一暖。
只有琅華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當年父親就是因為那些與西夏來往的信函才被論罪,現在趙家又故技重施想要以此對付太后。
這一次,他不但不會讓趙家如意,而且還要藉此為慶王府翻案。
內侍走過來道:“裴大人,皇上傳您去勤政殿。”
裴杞堂跟著內侍走入宮中。
宮裡顯得比往常更要安靜,內侍小心翼翼地推開勤政殿大門,裴杞堂踏了進去。
皇帝坐在御座上正翻看手裡的奏摺,屈承如跪在地上,如同一隻被射穿了翅膀的獵物,已經被死亡籠罩,縮在那裡瑟瑟發抖。
“皇上。”裴杞堂上前行禮。
皇帝沒有詢問藥方的事,轉頭看了一眼常安康,常安康會意,立即將詔書呈給裴杞堂檢視。
看到詔書的內容,裴杞堂不禁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