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所裡的傷兵都面面相覷。
從外面進來的人不是衙門裡的皂吏,而是穿著甲冑,握著武器計程車兵,一看就是屬於地方駐防上的。鎮江打仗的時候他們還並肩作戰,現在這些人卻來到了這裡。
“這是要做什麼?”
開始有人詢問。
士兵們臉上也是一片茫然,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皇城司的人大步走進來,手裡拿著軍籍冊。
琅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杭州知府謝長安、守備劉顯很快也進了門,劉顯皺著眉頭低聲詢問,“這些人礙著皇城司什麼事了?”
謝長安也是一頭霧水,沈昌吉突然拿著腰牌來找他,他們哪有不配合的道理,“我們就照他們說的去做,總不會有錯。”
“他說讓點人,我們就點吧,反正也就是幾十人而已,很快就能交差。”
劉顯看向衛所裡的顧大小姐,“那……這些醫官,郎中……在衛所幫忙的人也要查嗎?”
謝長安道:“當然要查,沈大人不是說了嗎?但凡是離開衛所的人都要盤查清楚,尤其是要注意……一個少了一隻耳朵的人。”
少了一隻耳朵的人,按理說十分顯眼,但這裡是衛所,身上有傷,臉上缺這少那的大有人在,謝長安目光所及處就看到了少了兩顆門牙,鼻子被削掉了一半的人。
皇城司的人已經開始動作,差役一邊檢查傷兵一邊記錄,“你這是在哪裡受的傷?什麼時候受的傷?”
然後仔細核對那人的五官。
“你家是軍戶嗎?將父親以上三代人的出身和名字報一下。”
終於有人開始質疑,“這是查些什麼?莫不是將我們當成了奸細?”
“是啊,問的這麼仔細,將我們當成了什麼人?”
“我們可是從前線上下來的,身上受的傷都是打叛軍和西夏人留下的。”
“憑什麼查我們。”
皇城司的人卻不以為意,拉著方才被盤問計程車兵,“去找兩個能證實你身份的人過來。”
士兵臉上流露出厭惡的神情,“老子不去,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整個衛所爆發出鬨堂大笑。
“打仗的時候怎麼沒問老子是誰啊?現在問晚了,老子已經殺了西夏人,殺了叛軍,還負了傷,該做的不該做的老子可都做了。”
人群中開始有人鼓掌。
然而皇城司的人卻抽出了身邊的刀刃,“不肯說的人,明日就不能回嶺北。”
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臉上都是憤怒的神情。
“憑什麼不讓我們回嶺北。”
開始有人擼起袖子蠢蠢欲動。
皇城司的人接著道:“不但你們回不了嶺***璋也不能回嶺北。”
這句話就像是驚雷,劈開了眾人頭頂的天空,震懾住了所有的人。
韓璋當然不能不回嶺北,嶺北必須有韓璋。他們都是生死與共的韓家軍,只要韓將軍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勇往直前。早就傳言說韓將軍會留在京城一陣子,這是他們最不想看到的,他們可以不守規矩,但是不能拖累韓將軍。
皇城司的人看了看顧大小姐,她站在那裡,臉上開始有幾分錯愕,現在卻已經平靜下來,眼睛裡如同一片安寧的湖水,不起半點的波瀾。
一個沒有耳朵的人想要出城,當然是萬分困難的,除非他混在傷兵之中,而明日傷兵就會啟程回到嶺北,這是那人最後的機會,也是顧家將人送走的唯一機會,顧大小姐與衛所的傷兵十分要好,傷兵們可以為那人做掩護,韓璋也可以為那人做個假軍籍,畢竟鎮江之役死了那麼多人,傷亡兵士的冊子還沒有正式遞交朝廷,隨時都可以更改。
現在皇城司已經想到了這一步,將所有傷兵盤查一遍,這樣一來誰也別想渾水摸魚。
這就是顧家的最後一線希望,不但不能救顧世寧,也不能送察子出城,不論前進還是後退,都是死棋。
顧家只能來求皇城司網開一面。
劉顯見情勢緊張起來,立即上前,“皇城司在辦案,大家都配合一下,不要給韓將軍找麻煩,盤查過了明天大家就能回家了。”
所有人的情緒漸漸被撫平,顧琅華也坐在了小杌子上開始整理她的藥箱。
……
“沒有查到。”
沈昌吉聽到下屬的稟告十分的驚訝。
下屬抿了抿嘴唇,“查了三遍,沒有任何疑點,這些人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