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昌吉被氣得咬牙切齒,那個該死的謝長安也不知道是聽了誰的話,竟然一心一意地處理起衙門裡的事務來。
想到這裡,他冷笑一聲。
還真是不將他放在眼裡,沈昌吉拿出了身邊的令牌,用這塊令牌他可以調動地方佈防的軍隊,顧琅華不是仗著有韓璋和閔懷撐腰在杭州為所欲為嗎?他倒要看看他們兩個會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顧琅華,就公然跟皇上作對。
只要他保證絕不會空手而歸,他就能行使他手中的權力。
沈昌吉揚起眉,看來許氏說的話有幾分是對的,如果不是許氏,他也不能確定那個顧琅華有問題,不是許氏他也不會花這麼多心思在顧琅華身上。
“不用再盯著顧家了,”沈昌吉忽然道,“如果他們想要耍花樣,這幾天你們東奔西走的時候他們已經做了。”
下屬有些驚訝。
沈昌吉很熟悉這種感覺,被人牽著鼻子走,只會越來越被動,說不定顧家已經達到了目的。
沈昌吉沉默下來,所有人都悄悄地退下去,因為他們知道,大人一定已經有了安排。
……
顧家。
顧老太太的床邊點了兩盞燈,將周圍照得通亮,琅華縮在床上,緊緊地靠著顧老太太。
顧老太太的臉色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蒼白。
“祖母。”琅華輕輕地搖著顧老太太的手。
顧老太太卻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琅華頓時慌張起來,立即坐直了身體,看向顧老太太。
顧老太太坐在那裡不言不語,沒有任何的表情。琅華心裡一顫,頓時後悔,她不該將父親的事告訴祖母,就像丁掌櫃說的那樣,祖母的病才有了好轉,怎麼經得起這樣的衝擊。
“祖母,”琅華聲音有些發顫,“您可別嚇我。”
顧老太太終於回過神來,抬起了眼睛,那雙久經世事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好孩子,祖母沒事,祖母只是在想,幸虧我沒有死,否則在九泉之下你祖父一定會埋怨我,竟然糊里糊塗地過了這麼多年,連你父親遠在西夏都不知道。”
顧老太太伸出手來去撫摸琅華的頭髮,慈祥地笑著慢慢地將眼淚吞了回去,她真是老了,否則怎麼會將這個家守成這個樣子,活到了這把年紀,才明白為什麼父母臨死前會一遍遍向孩子們交待家裡的事,並不是不放心孩子,而是不放心自己,不放心自己存了幾十年的家底,交到孩子手裡,到底會成為他們的助力,還是拖累。
她將琅華養成了顧家的當家人,想著將來萬一琅華不喜歡陸瑛了,就由顧家長輩做主挑個品行好,琅華喜歡的入贅進顧家。
卻沒想到,她交給琅華的並不是厚厚的家底,而是一副重擔。
外有強敵,內有家賊,一步走錯就會有性命之憂。
“琅華,”顧老太太道,“你後悔嗎?如果迷迷糊糊過一輩子,不管外面風風雨雨,或許會更輕鬆些。”
琅華搖了搖頭,“能輕鬆幾年呢?”她很清楚顧家的處境,前世四叔一家遭難恐怕也與皇城司有關,這個秘密不是不理睬它,它就不存在,“祖母,一切都會好的,顧家,父親,都會好的。”
“但願如此,”顧老太太緊緊地拉著琅華的手,“那個人真的說你父親還活著?”
琅華道:“是,我父親還活著。”
還活著。
顧老太太臉上又浮起笑容來,她活到這把年紀,竟然還有機會又哭又笑。
顧老太太說完,想起一件事,“朝廷會不會和談,應該有個人知道,以他對西夏的瞭解,說不定能幫上忙。”
琅華不知道顧老太太說的是誰,仔細地聽過去。
顧老太太接著道:“這個人與我們家有幾分的淵源,如果我們求到他們頭上,他們就算不會明著幫我們,也應該會透露些訊息。”
琅華明白過來,“祖母說的是徐家?”
顧老太太點了點頭,“就是徐家,那徐松元沒落的時候,曾在我們家住過大半個月,之後你父親還經常與他來往,徐松元幾次出使西夏,對那邊的事應該十分了解,如今又在中書省任職,朝廷如果和談一定會問他的想法,如果我們能走他的關係,與他見上一面,讓他幫忙在其中周旋……那豈不是多了一份勝算。”
琅華想起了徐謹莜,前世裡阿宸早早就沒了,她一個瞎子不常與外人來往,到了京城之後有一次與陸靜有了衝突,當時在陸家做客的徐謹莜看到了,不但維護了她,還與她成了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