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臉色大變:“那可使不得……那邊人多,傷到了小姐奴婢們可就罪不可恕了。”
徐謹莜皺起眉頭,徑直吩咐車伕:“將車趕過去,我們看完了再回家。”
何嬤嬤目光閃爍,大小姐一旦拿定了主意,誰的話都不會聽,於是向婆子點了點頭:“選個穩妥的地方,大小姐站在車上看一眼也就是了。”
婆子只好下去安排。
隨著馬蹄聲傳來,人群如同沸騰的開水,頓時歡鬧起來。
“裴將軍,裴將軍來了。”
“快,快來看啊!”
徐謹莜彎腰走出了車廂,隔著冪離向前看去。
“聽說裴將軍才十二歲。”
“你從哪裡聽說的,不是裴將軍十二歲,是顧家的神醫十二歲,你十二歲能打仗嗎?”
“你十二歲偷看婦人洗澡,人家都已經上戰場了。”
徐謹莜聽著這市井的言語不禁皺起眉頭,下意識地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真是好笑的很,沒想到有一天她還會跟這些人站在一起看熱鬧,這些人身上滿是臭汗的味道,常年也不洗澡,說話的時候露出一口的黃牙,她看到就會覺得噁心,想要躲閃。
她不明白,顧琅華為什麼會想要給這些人做郎中,就像祖母說的,小小的顧家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如果不用些手段很難再維持眼前的興旺。可是,如果讓她像顧琅華一樣,她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
她是受不了這樣的委屈,所以註定她和顧琅華並不是一類人。
徐謹莜心中替顧琅華惋惜,即便是顧家立了大功,誰又會要一個在軍營中待過的女孩子,要知道軍營可都是些男人,一個女孩子在那些男人身邊走來走去,她想都不敢想到底都會發生什麼事。
說不得一不小心就會看到些什麼,或者……
那要多噁心。
達官顯貴家想娶的可都是清清白白的大家閨秀,將來要在家中做主母的,如果有這樣的經歷,子孫後代都會跟著受委屈。
大家現在捧著顧琅華,不過就是因為她救治傷兵卻是立了功,可人前誇獎是一回事,私下裡傳話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在宮中深深知曉這裡面的規矩。
就像太妃出身不好,一輩子都被太后壓制。
就像皇后,就是因為一次言語不得當,就被皇上冷落到了現在。
顧琅華不但洗不掉她鄉紳的出身,更沒法除掉與男人不清不楚的汙點,這輩子再風光不過就是個商賈,不要再想步入更高的階層,僅此而已了。
所以莊王府的齊玉環郡主才會將顧琅華說成是為莊王府辦事的人。
徐謹莜這樣想著,終於聽到了清晰的馬蹄聲傳來。
周圍的百姓呼喚的聲音更加高昂:“裴將軍,裴將軍。”
刺耳的喊叫聲,就像天邊的滾雷。
歸來的將士如同從天而降的一般,如此的威風凜凜。
徐謹莜終於看到了她想要看的人,裴杞堂騎在一匹白馬上,身上的銀白色甲冑在陽光下閃耀著迷人的光亮,他手扶配劍,眉眼微揚,微風吹過他頭頂的瓔珞,就像是一朵開在天際的紅桂,紛紛揚揚散落人間。
所有人的視線落在他一個人身上,這個人身上散發的威武和高高在上的氣勢,並不輸於她熟知的皇權。
徐謹莜的心快速地跳起來。
“裴將軍,裴將軍。”不知是誰先喊起來。
“裴將軍,裴將軍……”剩下的人跟著一起應和。
裴杞堂騎著馬徑直進了宮門。
入宮門不下馬這是至高的榮耀。
徐謹莜的眼睛目送著那背影知道他消失在眼前,她的臉火燒火燎的紅起來,她終於知道莊王府為什麼會那麼著急,為身為郡主的齊玉環和齊玉真爭取這樁婚事。
若是嫁給了裴杞堂,一輩子都會榮華富貴,就能昂著頭走在人群之中。除了皇上、太后之外不用向任何人示弱。
“小姐,我們回去吧!”旁邊的何嬤嬤低聲提醒。
徐謹莜點了點頭走進車廂。
馬車慢慢地馳起來。
“讓開,讓開……”徐家車伕拼命地將擋在馬車前的百姓推開。
徐謹莜坐在馬車裡,眉眼靜謐不知道都在想些什麼,半晌才抬起頭:“何嬤嬤,你說巧不巧,上次我在宮門前遇見了他,這次我出宮回家又遇見了他,這是不是人家說的緣分。”
何嬤嬤看出了端倪,笑著道:“可不就是緣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