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夫人的目光落在兩隻花斛上,她走上前端起來聞了聞,花斛裡隱約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伸出手摸了摸瓶內,還有些潮溼。
這花斛方才還被人用著,然後匆匆忙忙地送來了徐家。
皇后那邊出了急事,而且這件事與徐家有關,除了徐茹靜的死,徐老夫人想不到第二件來。
真是禍害。
死了那麼多年,還在給她添麻煩。
這件事到底怎麼樣,她要到了行宮將謹莜叫來好好問問,才能有個結果。
多虧謹莜在太后身邊,否則她真的不好下這個決斷。
最可氣的就是杭氏,竟然在行宮什麼事都做不好。
徐老夫人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
琅華下了車,直接走進了皇城司大牢。
大牢裡傳出了淡淡的藥香。
顧世衡欣慰地一笑,恐怕皇城司大牢設立以來,第一次有這樣的景象。
從前想要從皇城司大牢裡出去,只有死這一條路。現在他要改改這個規矩,讓整個皇城司都脫胎換骨,變得和從前不同,這才是他顧世衡想做的事。
“痛快。”一聲嘆息傳來。
曹嘉抹掉了嘴唇上的酒,臉上出現了滿足的神情。
琅華將藥箱放下,就像前幾日一樣,詢問曹嘉:“曹大人想好沒有?腿傷到底是治還是不治。”
曹嘉看向顧琅華,這位顧大小姐每天來到他面前問的都是這樣的話。
曹嘉搖搖頭:“我還是那句話,只要我能支撐到為我哥哥曹雍伸冤,此生足矣,痛苦太多,不用再強求活下來。”
“我能支援到那時候嗎?”曹嘉又仔仔細細地問了一遍。
琅華指著曹嘉的腿:“曹大人的腿連年潰爛,現在已經十分嚴重,雖然每天敷藥粉,卻也只是暫時讓傷勢有所緩解,如果這傷還是不能醫治,最終還是死路一條。不過,這個時間足夠曹大人伸冤的了。”
莊王妃被抓,杜其仲和那些掌櫃都落到了裴杞堂手中,莊王又被打到暈厥,再也沒有本事為自己強辯,所以最遲明日,刑部、大理寺就會來審莊王案。莊王妃想要用趙家的事來自保,所以趙家的案子也會跟著一起審理,趙承衍招認的那些文書,很快就會擺到皇上面前。三兩天之內,曹嘉應該會離開皇城司大牢,被轉送去刑部大牢。
時間足足夠。
曹嘉笑道:“這就好,顧大小姐也不用再為我費心,這樣已經很好了。”
琅華將藥粉拿出來準備給曹嘉換藥:“天道也不總是公平的,曹家能伸冤,但是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這樣好運了,皇城司和各地刑部大牢,每天都有人死,就算朝廷已經決定重審所有謀反案,一天審十樁案子,依然會有人等不到上堂就死去。”
曹嘉饒有興致地看著琅華。
他在大牢裡這麼久,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只有這個女孩子讓他覺得有趣。
每天鍥而不捨地來勸說他。
曹嘉道:“那些事已經跟我無關了,該做的不該做的,我們曹嘉都已經做好,剩下的就交給其他人,就算我為了保命截掉了兩條腿,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只怕曹大人不是在幫忙,”琅華道,“您是要還債。”
琅華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有人道:“曹大人說過,一定會想方設法為我們伸冤,大理寺會審理我們的案子。”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黑暗中傳來了鎖鏈聲響,彷彿許許多多的人都已經圍了上來。
“曹大人勸說我們定要堅持下去,他會想到辦法,證明我們沒有參加謀反。現在我們堅持下來了,我們沒有死,曹家卻欠我們一堂會審。”
“我們都等著這一天。”
曹嘉的手顫抖起來。
當年只要哥哥坐在大理寺,就代表了清正廉明,可是哥哥已經死了。
所以現在,也就只有他才能瞭解這些犯人的心情。
他們熬過酷刑,不是為了活著。
而是為了活下來,為自己的親人、朋友討還一個公道,告訴世人他們並非謀逆之人,也沒有背叛大齊的朝廷。
雖然他早已經想好,就算活下來,也絕不再為這個朝廷做事,可是現在卻還有沒做完的事在等著他。
琅華道:“曹大人,您的傷我一個人治不了,需要太醫院的御醫幫忙,皇宮中珍貴的藥材調理,您才能活下來。”
曹嘉靜靜地聽著。
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