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程女官這話,太后沒有動容,整個彷彿靜伏在天邊的一朵雲彩,看過旭日東昇,也見過日薄西山,對她來說什麼都不足為奇。
可是程女官知道,太后這個模樣,恰恰說明太后此時此刻慎重而猶豫。
程女官不禁心中凜然。
太后淡淡地道:“你覺得最好的人選是誰?”
程女官本來到了嘴邊的話,卻一下子縮了回去:“奴婢哪裡知道,都要看太后娘娘的心思,奴婢只是覺得太后娘娘格外喜歡顧大小姐和徐大小姐。”
太后看著寧王:“那你覺得寧王更喜歡顧琅華還是徐謹莜。”
太后問話有時候看似無心,其實飽含深意。
程女官低下頭:“寧王爺曾叫顧大小姐阿靜……”說著看了看太后的臉色,“可是徐茹靜卻是徐大小姐的姑姑,奴婢也弄不清楚。”
程女官說完話,寧王已經採花回來,他的臉上是單純和越快的笑容,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握著一大把小花,獻寶般送到太后娘娘面前:“母親,這花給您,您喜歡嗎?”
太后將花接過去,花梗上還有寧王手心的餘溫,那溫度彷彿能暖化她的心,太后伸出另一隻手拍了拍寧王的肩膀:“好孩子,母親喜歡。”
寧王歡歡喜喜地轉身離開,但是他忘記了背後還藏一束花,那花也是嬌豔欲滴,像是一個還沒有長開的小姑娘,羞澀地在陽光下微笑。
程女官不禁道:“寧王爺那些花也不知道要送給誰。”
“隨他喜歡,隨他去送吧!”太后吩咐內侍,“照顧好王爺,不要讓他傷著了。”
程女官上前攙扶太后:“時辰差不多了,福安公主應該已經到了。”
“走吧,”太后抬起眼睛,“去看看玉雙,這孩子我如今是越來越喜歡了。”
程女官應了一聲。誰不喜歡聰明人呢,雖然齊玉環、齊玉真兩位郡主用了計謀,沒有嫁去西夏,但是在太后娘娘心裡的地位已經一落千丈。
太后對莊王很失望,所以這次都沒有答應莊王側妃進宮侍奉。
本來這看似牢不可破的關係,已經出現了裂紋。
……
琅華和齊玉雙給太后娘娘行了禮。
太后點了點頭:“哀家沒有看錯,真是一個比一個出挑起來。玉雙到了明年出嫁的時候,說不得哀家會捨不得……”說著頓了頓,“便宜了那個李默。”
齊玉雙臉頰飛上了一抹紅暈。
太后道:“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快去玩吧,不拘著你們在這裡了,”眼睛一撇看到了琅華腰間的香囊,“都說因為你,現在每人腰間一袋子香,哀家瞧瞧到底有什麼不同。”
琅華恭恭敬敬地將香袋呈上去。
太后拿起香袋子聞了聞:“是挺好的味道,倒像是蘇合香。”
琅華恭謹地道:“正是蘇合香。”
太后有些奇怪:“為何要做成香粉?”
琅華道:“因為這樣用起來更方便,只要將香爐拿來,將香粉置於其中,點燃之後便能煙氣氤氳。”
太后頓時來了興致,也不讓齊玉雙和琅華退下,乾脆吩咐程女官:“將香爐取來,哀家瞧一瞧到底有什麼不同。”
程女官應了一聲。
……
齊玉環、齊玉真兩個人等在殿外。
女官帶著女眷陸續去給太后請安,先叫了齊玉雙和顧琅華不說,兩個人一去就是這麼久,剩下的人不敢坐也不敢離開,只得恭謹地站在這裡等待傳喚。
齊玉環漸漸沒有了耐性。
這次秋狩,果然讓齊玉雙和顧琅華出盡了風頭。
她正覺得焦躁,隱隱約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從內殿裡傳出來。
“是什麼味道,這麼好聞。”女眷們開始小聲議論。
“應該是在薰香吧,不是說太后娘娘素來不喜歡這些,慈寧宮從不沾香的嗎?上次齊妃娘娘燻了香去給太后請安,還被太后娘娘訓斥了一番。”
“那要看是誰送去的,”有人低聲道,“這香定然是顧大小姐帶去給太后娘娘的,太后娘娘心情舒暢,自然也就不在乎這些規矩。”
“幸好我們都戴了香囊,也跟著一塊沾個彩頭。”
京都向來都是迎高踩低的地方,來之前女眷們都會打聽太后娘娘的喜好,太后娘娘喜歡顧琅華,大家就迎著顧琅華做事,總歸不會出什麼差錯。
齊玉環心中如同翻江倒海般的難受。
父親、母親不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