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父王我也擋不住這記電光炮——”龍主吼得太遲,電光筆直轟往狻猊,發出巨大爆裂聲,破瓦碎牆,在海水裡飛得四散。
龍骸城一角,垮了。
延維回到情侶退散樓,匆匆翻出一迭紙人,每一張都寫滿狻猊之名,為求萬無一失,有好幾張寫著“煙華”。
不受海水溼濡的紙人,散亂滿屋。
她來似風,去亦然,丟下最後一張紙人,她口裡吟咒,咻地又跑了。
她替狻猊也做了替身紙人,雖然沒附上狻猊的發或血,不確定效用相同,但如今無法多做思考,死馬當活馬醫!
現在只需趕回龍骸城,施出替身術,一塊帶走狻猊,留兩張替身小紙人,讓龍王們捶胸頓足去!
他還撐得住嗎?
等她,她馬上到!
留在龍骸城的那張小紙人,躺在凌亂碎瓦間,被厚厚一層砂塵覆蓋。當延維再度使出分……身術,將自己和它做出更換,重新回到城裡主廳時,她灰著臉、土著臉,嗆得直咳嗽。
她坐起身,有東西由胸口滾下,落進滿地狼藉間,銀亮扎眼。
長長銀煙管,狻猊鮮少脫手的那一枝,據說,是他的一根龍肋。
延維瞪它,如同鬼魅般,瞪著它。
沿著它,往四下掃視,才驚覺龍骸城主廳已經消失無蹤。
這裡……是哪處亂葬崗嗎?大大小小的瓦塊,掉了滿地,有的較小較輕,還在上方海潮間載浮載沉,像輕盈的雪,慢慢、慢慢地飄旋著,不急於降落。
曾嵌滿貝珠的屋頂,只剩毫無遮蔽的一大片海空,灑進千年珊瑚樹的淡淡輝光,一顆顆飽滿貝珠,好似被誰蠻橫扯斷的項鍊,叮叮咚咚,圓珠撒亂了。
其中一顆碎裂的貝珠旁,她瞧見了修長好看的指,一動不動,在亂瓦碎玉掩埋下,看見那麼一小戳……
她認得它,它曾經多麼頑皮,多麼惡劣,在她身軀每一處作亂造反,撫過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敏感地方,潛探於教人羞澀難耐的深處,勾弄甜蜜和澤潤,也曾輾轉來到她的唇,描繪著她的唇形,那指間,帶點香香的味道,是煙和檀木香息,交雜的味道……
『狻貎!』延維來不及站起,直接爬行,往那截手掌所在之處,努力搬開每一塊瓦礫,要把埋於亂石下的挖出來。
她太專注於眼前,完全忽略自己正背對著多大的危機——
直至後頸一痛,嫩膚被銳利龍爪刺穿,強大的扣握力道,將延維狠狠提起到半空,五爪間,腥血洶湧汩冒,和入潮洋裡,染開大片赤豔血色。
又痛又辣的知覺,本該佔滿她所有意識,可她此刻腦力閃過的,不是逃,不是跑,不是大聲嚷疼,而是碎瓦底下掩埋的人。
『禁咒蛇。』西海龍王喚出另一條深綠色的小蛇,順著他穿扣的龍爪爬去,纏繞延維細嫩頸子,蛇身收緊之際,西海龍王鬆開對她的箝制,讓她跌坐回地。
她脖上五個爪洞極深,血不停在冒,她連試圖探手去捂的打算都沒有,她匆匆搬開兩大塊的琉璃牆瓦,終於看見紫色衣角和黑髮長辮。
她挖到他了!
『狻貎!』
他受了傷,昏厥過去,她怎麼喊,怎麼拍,他都沒有反應。
對!帶他走!快帶他會樓子去療傷!
延維抱住他,立刻吟念紙人替身術——纏在脖上的禁咒蛇,利牙一咧,迅速咬向她的咽喉,她重重一顫,美眸瞠圓,深陷喉頭的蛇牙,像要鑽到身體最深處,注入火熱且炙熱的毒液,讓吐出一字的紅唇,瞬間退去血色,麻痛得無法控制,她硬想擠出第二字,咒術卻梗凝不動。
『沒想到你又自投羅網……逃了,還敢回來。』
西海龍王已恢復人形,滿身龍鱗沒有斂去,依舊佈滿手臉,模樣猛獰可怕。
第十八章
延維心急吶喊,每次喉頭一滾動,都換來禁咒蛇的咬。
『不想多吃皮肉痛,就別再妄想動用咒術,禁咒蛇對於一般言語無害,但想念咒,它便會撲咬,太多的蛇毒,仍舊會致命,我並不想……』西海龍王一把揪住她的長髮,滿掌的青絲糾結,扯疼她頭皮的力勁,硬逼著她仰頭看他,他冷顏斂笑,聲音冰冷:『讓你死得如此輕鬆。
『二哥,你對她要殺要剮沒關係……她她她她抱著我兒子當人質呀!』龍主完全沒想替延維求情,可是倒在她懷裡那一位可不一樣,是寶貝兒子吶,被自家二哥打成半死不活還不夠慘嗎?!要趕快將他帶離戰局療傷才是呀!
西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