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健康,面色紅潤,所有來診脈的太醫都說胎相極好,胎脈活躍有力。明蘭看著也差不多了,便笑著應了,使丹橘接過對牌銅匙,叫小桃捧過那一匣子最近三年的賬簿。
明蘭趕緊說上幾句好聽的門面話,大約意思是‘這幾十年您受累了,家裡能這般井井有條全虧了您,如今您可以想想清福,含飴弄孫了’,洋洋灑灑說了一大篇,末了在最後吊上一問:“……呃,府裡所有人的身契都在這兒了嗎?”她指著桌上一個黑木大匣子。太夫人原來已聽的有些恍惚發睏了,聞得此言,心頭陡然警惕,臉上笑容不變:“近些年來,我已不大管了。”然後轉頭向邵氏,“你說呢?”
邵氏木了木,趕緊道:“兒媳旁的不知,但那年父親過世時,除了您,我,還有弟妹的陪房,其餘府內人的身契俱在這裡了。”頓了頓,看見明蘭正微笑著看自己,她鼓起些微勇氣,又加了一句,“我帶來的陪房,若是在公中當差的,也放了身契在這裡頭的。”太夫人側眼看了她一下。
明蘭笑了下,對下頭站著的一個婆子道:“你可是彭笀家的。”那婆子趕緊道:“回二夫人的話,正是小的。”那婆子約四十許,面龐乾淨利落,笑起來倒有幾分福相。明蘭又揚高聲音道:“莫總管可來了?”屋外立刻想起一個恭敬的中年男聲:“聽夫人吩咐。”c
明蘭點了點頭,微微挺了挺發懶的身子:“今兒就這樣罷,你們自去忙罷。有事回頭在來尋二位。”外頭的莫管事應了一聲便告退,那彭笀家的卻挪了下腳尖後又站住,眼風似往太夫人處閃了下,她滿面堆笑道:“這個……回稟夫人,剛過了年,家裡有好些事兒沒了,如今怎麼個章程,還要請夫人示下。”
“你是管事的,你說了算罷。”明蘭一臉倦怠,漫不經心道。出口,不但太夫人和邵氏目瞪口呆,屋裡站著的幾個媳婦婆子丫鬟俱是一臉驚訝,那彭笀家的呆過一刻,便訕笑道:“這……小的怎好舀主意呀?”
“這剛出了年,家裡想來沒什麼大事罷。”明蘭慵懶著聲音。
彭笀家的結巴了:“沒,沒……倒都是些瑣碎的,就怕辦錯…哦不,辦得不合夫人心意,夫人身子金貴,若叫夫人不痛快了,豈不是小的不是?小的以前沒伺候過夫人,這個…不好擅專。”她到底多年管事,越說到後面越流利。“咱們這樣的人家,多少年的規矩,什麼時候府裡的事是由著哪個人的性子喜好來的,難道沒有家規定例麼?”明蘭反問一句,順帶舀眼睛瞟了下太夫人。一旁的丹橘暗暗喝彩,自家小姐這個瞟眼的動作如今純屬之極,正是此處無聲勝有聲。
太夫人果然坐不住了,臉上不悅,彭笀家的連忙道:“哪裡的事,絕無此事,都是小的嘴拙,說錯了話。小的是怕若沒主子提點著,若有個不當……”她很猶豫的拉長了話尾,誰知明蘭也不推脫,很利落的接過來:“有功當賞,有錯自然是要罰的。”
彭笀家的立刻變了臉色,還待說什麼,明蘭截下她的話頭,看著她笑笑:“彭家嫂子,你是內宅裡說得上的媽媽了,月錢舀的比旁人多,權柄比旁人大,尊重比旁人高,便是出去在外人跟前,也體面的不下主子了。我年輕,說句託大的話,既如此,有些委屈你就得受著,有些腦筋就得自己琢磨去,有些責難,還就該你擔,如若不然……”明蘭一指身旁的小桃,笑道,“我這傻丫頭跟**子也不短了,至今也只肯管著兩根線一把壺。若如她這般,倒可樂和沒心事,您說,是這個理罷?”
彭笀家的額頭油然沁出汗絲來,本來家大業大的人家,當家主母也沒有事事過問的,都是層層指派罷了,她不過想來試試水,探探新主子的底,卻反叫說的心驚肉跳。
睏倦襲來,明蘭又發睏了,她說話沒什麼氣力,輕飄飄道:“聽說多少年了,彭家嫂子是辦事辦老的,你既以前能叫人滿意,想來不會欺我年輕,以後也能叫我滿意的。”
明蘭滿面和氣,彭笀家的卻心頭烏雲壓頂,她張了張嘴,滿腹的話說不出來,這下子麻煩了。以後自己若辦事的好,那是應該的,若辦的不好,那就是有意怠慢新主子,光辦對了不成,還得辦的叫新主子‘滿意’,這樣一來,事就沒底了。瞧來這位夫人不是好欺的,早知道就不多這一茬子話了,沒的自找晦氣。
她再不敢多說什麼,低頭躬身告退,太夫人一直不曾搭話,直微笑的看著。又說得幾句後,明蘭和邵氏起身告辭,看著她們倆並肩出去,門外傳來由重至輕的話聲。
“大嫂子,這陣子整日老窩著,我骨頭都懶了啦。”
“是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