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恍然大悟,臉色慘白,大聲說道:“那些死去的同族,是你們暗中下的手?”
他頷首說道:“不錯,我假傳你的命令,讓他們跟著巫師。又慫恿他們與之交手。本想借那巫師的手將他們殺死,好有口實。沒想到這人居然發了善心,忍手不殺。那就只好另行派人動手啦!當初連你也懷疑是他殺的,對不對?”
芙蕖咬住嘴唇,澀聲問道:“那麼暗算白角的人也是你了。”
他坦然承認,說道:“當面動手我可沒那個本事。這人厲害得很,如若你得他助力,將來後患無窮。這人是非除不可。因此雲雋大人命人偽造一封殿下書信。你們本為夫妻,他偽造你的筆跡並非難事。又讓羽靈法師在信上附了厲害咒語,這才傷得了他。我們想讓你們兩人拼個死活,可捨不得就此要他性命。你將他刺死,那是再好不過!”
她聽到真相,此刻反倒平靜下來,不知為什麼心中反有一絲欣喜。想到白角終究沒有背叛,而是受人挑撥,因此誤會了他,忽覺一陣輕鬆。他傷得不知重不重,從這樣高處摔落多半性命不保。自己眼下也是馬上要死,那也不錯。
那羽人目露兇光,走上一步,劍尖顫動指向她咽喉。芙蕖雙目盯著他面孔,一字一字說道,“你動手吧,只不過我死之後,你的下場比我要慘上十倍。”
他被芙蕖的目光看得渾身發毛,忽然想到芙蕖乃是族中先知,有預知別人生死的本領。這一轉念,心中不禁害怕,即刻問道:“你說什麼?”
芙蕖冷冷說道:“我看到你做成此事之後,回到積羽城中,不但沒有升職封賞,反而慘受毒刑,被人分裂屍體。只不過你的家人都不知道你下落,只當你是死在無極海畔了。真是可憐得很!”
那人深知雲雋有殺人滅口的慣例,聽她說了這些話,哪能不後怕。他神色大變,強自鎮定,可是額上已經滲出冷汗,大聲說道:“你胡說八道,我才不相信——”
芙蕖趁他分神,猛地反手一抓,抓住他劍刃。那人一怔之下,不及出招,芙蕖厲喝一聲,四柄羽刃飛射而出,釘在他身上。他哪裡料到對方瀕死反撲,即刻翻倒。芙蕖搶上前去,奪過長劍抵在他喉嚨上。
那人頓時不敢妄動,心想這回必死無疑。芙蕖喝道:“站起來!”
羽芒侍從不敢抗拒,捂住傷處,搖搖晃晃起身。芙蕖一面指定他,一面彎腰揀起地下白角的靈魂寶珠。她見珠子上尚有些細小電光閃爍,伸手撫摩兩下,湊近唇邊,唸唸有詞。過了會兒,她才抬頭向那人說道:“我留你一命,但是你要替我辦件事。”
那人見她居然不殺自己,大喜過望,忙問道:“什麼事?”
芙蕖將寶珠放在掌心遞過,沉聲說道:“我在這裡放了一句話,是帶給我丈夫的。你將這顆珠子帶回積羽城中交給他。告訴他,我終有一天,必定親手取他性命。”
那人唯唯諾諾,接在手中。芙蕖待他背影走遠,目光中閃過一絲狡詰神色,口中說道:“我說你會死無全屍,這話可不是嚇唬人的。”
雲望吐一口鮮血,眼中光芒漸漸黯淡。她一口氣將事情說出,雖然字句時而前言不搭後語,但大致情形卻都說明白了。眼看她氣若游絲,呼吸時斷時續,雙手卻抓住雪舞衣襟。
她說道:“後來,我聽說白角未死,十分高興。他性情大變,極其痛恨羽族,殺了許多無辜的人。可是……可是錯卻在我,並不在他。我知道不能再去見他,多年以來一直等待機會想向雲雋復仇。我這丈夫……一生之中害了很多人,他早就該死,卻偏偏不死。我改變自己容貌,變成小孩子模樣。後來為避人耳目,混在追殺青圖的隊伍當中。那是因為,我欠了真弓一條性命,更不能再讓他們害死青圖。”
說到這裡,她嘆一口氣,輕輕說道:“但是,總是想著報仇、殺人、亡命天涯,活著實在太累。我活了這麼久,身邊的人卻都死光了,就算長命百歲的活下去,人生又有什麼意義呢?”
晴川聽她說話口氣,知道她是迴光返照,轉眼恐怕就要不行了,急忙問道:“白角的靈魂寶珠現在在哪裡?”
雲望微微一笑,說道:“他的靈魂寶珠內還有殘存的魔法,我當時便覺察出來。因此故意在其中放了一條關於雲雋命運的預言。我知道他對這預言一定非聽不可。果然當他拿在手中時,閃電爆裂,打瞎他一隻眼睛。他震怒之下,殺了那名侍衛……”
青圖原本立在一旁靜聽,聽她說到這裡,忽然仰天長嘯。他這呼嘯既不像笑,又不像哭,倒像夜梟之泣,四下滾滾盪開。他的尖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