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到他若是封疆郡王,自己這個潦倒漢子,又哪裡再有什麼立場去說“讓他幸福”,心頭自卑,便被他唬弄了去。若非情絲糾纏時,得漁家姑娘點醒,怕是現在已落寂于山水間,置他一人於險境中。
容隱有點迷惑地微皺起眉頭,“追捕頭的意思是……我挾持了少主親近之人,逼他去做穆王?”他下意識地看向演武的校場方向,“他不是要報仇嗎?我將整個三同之力全數交於他手中,他想做什麼都不是問題啊……”
追命狠狠啐道,“我大師兄才華過人,何需別人幫助?不是你威脅他,讓他留在穆王府中,做你野心的棋子嗎?”
容隱隱約覺得事情有點不對,他一臉不解地搖頭,“我的野心又怎麼會需要他?我又能挾持誰?”他瞅了追命一眼,“冷捕頭是自願留在少主身邊,跟我可沒關係。”
“冷血還在大師兄身邊?”追命一驚,不好的預感簡直是撲面而來。他顧不上再指責容隱,“大師兄現在何處?”
不對,冷血不應該再留下。別的不能肯定,但追命能肯定,無情的計劃中,應該是沒有冷血才對!
容隱只覺得腦中思如亂麻,混成了一團,想要理個頭緒出來,卻又不知道該從哪裡著手。模模糊糊的有了個想法,又實在是想不真切,只不過——無情並不想起兵報仇?
那他今日為何換上穆王衣服,去演武場犒賞三軍?
“……穆王如今是死是活無人知曉,受你控制,被你要挾……”
“……你為我治病開藥方,我倒一直沒想透,原來是你念及我曾是成亭田的養子,給些照顧……”
“……你暗調兵馬,密令內應,準備在三同起兵……”
再想一遍無情說過的話——事情好像走進了一個誰也沒預料到的死衚衕裡面——容隱猛地醒悟道,“糟糕!少主誤會了!”
追命一怔,容隱那一臉又驚又躁的表情不像是裝的。
“少主在演武場,我只道他答允我登穆王之位,是因他的怨氣……”容隱搖頭,不緊要的話不再浪費時間,他表情肅穆地對追命說道,“你快去攔阻他登位,只跟他說,穆王現在安全的在別院中,我並非要天下,我只是要與穆王一同歸隱江湖罷了,他便會懂。”
追命還待細想下這番話,容隱已經一推他,怒道,“快去!他若以為穆王被我要挾,必不是真心想登穆王之位,今日演武會變成什麼樣子,凶多吉少!”
追命只覺得心頭一寒,“凶多吉少”四個字讓他不多想,一縱身,發力狂奔。
容隱深吸一口氣,也舍馬匹而用輕功疾馳,卻是衝去城門方向,人流仍是川流不息般湧進城中,人人興高采烈,容隱見城門堵得厲害,不願再耽擱,急衝而上,攀上城頭,威嚴地對莫名其妙的守將一揮手,示意不必驚慌,足下輕點又躍下城牆,幾次騰躍衝進城外的烽火臺——見哨兵正欲點燃烽火,急中生智空劈數掌,將火把震熄。
“不用再點了!”容隱負手站立,清喝一聲。
“可是,容總管……”哨兵呆呆地指向城中,那邊,狼煙已繚繞而起,烏黑的煙柱在明媚的藍天下,一縱而上,直刺雲霄。
容隱心中一沉,面色仍是不改,揮手道,“不用再點了。傳令下去,九州八府之兵各歸各位,原地待命。”
哨兵領命下去。
至少,這邊是趕上了。
容隱心道,看著城中的火光,心中大駭。
'第二十八章'
冷血神不知鬼不覺混進校場內兵士中,演武場上陣容齊整,人聲鼎沸,各色人等,絡繹不絕,好生熱鬧,他一身玄色,又有官府肅氣,看上去像是公門之人,遇到人查問,平亂玦隨便一晃,便大搖大擺走進內場。
冷漠而凜冽的雙眼認真地分辨著遠處華蓋下的人群,王孫公子,家臣良將,三同的慶典好大臉面,好大場面。冷血飛快掃視過全場,沒有看見熟悉的那抹白,便集中注意力在那正中垂著竹簾的華蓋中,雖然看不見裡面的情形,禮樂之後,感詔之時,皆有家臣朝裡送入拜貼等物,應是穆王所在。
想來大師兄、容隱應是陪著穆王在當中就位,冷血不怕無情出手——大師兄雖然經常責備他,答應他的事情,還從來沒有反過悔的——只有些擔心容隱在近側會於他不利。正思忖如何下手間,有人從後面推推他的手肘,那氣息熟悉得他都懶得回頭,只乾脆地說:“你要敢攔我,大師兄必定會怪你。”
鐵手聞言臉一沉,忍氣吞聲地說,“所以我來幫你了。”
冷血這才